洛基:英雄不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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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求的是長生不老藥,影壇巨星追求的是什麼永恆的記憶呢?

不是要趕2007年的電影進度,全面掃瞄2007年的電影情貌,我大概不會挑《洛基:勇者無懼(Rocky Balboa)》的DVD來看,短短的92分鐘後,還是覺得當初沒有去戲院看這部電影的決定是對的。

平心而論,《洛基》傳奇在1976年之後就已畫下句點,史塔龍(Sylvester
Stallone)的影史傳奇全是他在拳擊場上流血流汗打拚出來的,也因此才有後來的《藍波》系列,但是《洛基》後來四部續集電影都只是商業剝削與利用而
已,30年後的這部《洛基:勇者無懼》更像極了冬日夕陽,驚鴻一瞥,不會在影史留名,甚至連驚歎都來不及,就悄悄墜落在地平線後了。

當然,《洛基:勇者無懼》原本就是60歲的史塔龍替自己的影史傳奇做結論的一部作
品,也是他試圖釋放自己腹中野獸的最後努力(或許,還有另外一部是他念念難忘的《藍波完結篇》),不過,《洛基:勇者無懼》結構不新,意念不新,手法不新
的宿命輪迴,卻也証明曾經風光一時的英雄人物,即使心中縱有時不我與的落寞失意,「認命認份」也比「不識時務」地頑強掙扎來得更有尊嚴些。

《洛基:勇者無懼》的劇情前提是拿過兩屆拳王的洛基,退休多年,妻子病逝,兒子疏離的黃昏晚年,不甘於再做一位專門在自己餐館中訴說榮光往事,以娛賓客的過氣拳王後,面對體育電視網的動畫模擬短片刺激後,竟然決心重出江湖,回到拳擊台上,原本只想在地方比賽打打小拳的他,最後竟能與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現任不敗拳王決戰,而且老骨頭沒被打散,不但撐完十回合,而且還能拚死回擊,創造沒被打倒,平分秋色的洛基榮光。104-4218

但是這樣的前提是一廂情願,禁不起檢驗的。不敗拳王不是「弱雞」,是因為摧枯拉杇地戰無不勝而失去了浴血奪冠的光芒火焰,他是太強而非僥倖封王,運動場中
追求的不是更快更強的絕對勝利嗎?怎會因為電腦的數據摹擬遊戲而湊合了一場「不可能的比賽」?而且現任拳王迎戰年紀老了三十歲的過氣拳王,勝之本就不武,
平手即已顏面無光,輸了更是丟人現眼,從情理和邏輯上都說過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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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洛基:勇者無懼》的劇情與不久之前的網壇盛事有些相似,26歲的當今世界排名第一網球天王「瑞士特快車」費德勒(Roger Federer)日前與已經退休四年,擁有14座大滿貫金盃的前任球王山普拉斯(Pete
Sampras)接連比賽了三場,從漢城、吉隆坡打到澳門,年紀老上十歲的山普拉斯竟然也拿能在漢城先以6:4、6:3直落二落敗後,再纏鬥到了吉隆坡的搶七落敗,最後甚至能在澳門扳回一勝。但是這樣的表演賽並不意謂著山普拉斯即將東山再起,反而像極了一場吸引球迷,炒作話題的球秀而已,畢竟體育世界比的就是年輕、技術、體力和勇氣,不是只靠單純的意志就能分庭抗禮的,畢竟1981年退休的瑞典球王柏格(BjörnBorg)是絕對不會想要復出挑戰費德勒的,那與勇氣和膽識無關,留住尊嚴,留住回憶,是聰明人最起碼的自知之明吧。

黑馬也會爆冷,原本是「洛基神話」的要件之一,但是不近情理的冷門只會讓人噓斥。年輕洛基看起來還像「義大利種馬」,就算打得鼻青臉腫,眼皮都已經腫脹到遮住視線,還是有敗中求勝的實力;花甲洛基自然不可能重寫歷史,洛基沒有贏,只是不敗而已,這是《洛基:勇者無懼》還算勇於面對現實的劇情,畢竟電影強調「重要的不是你能多強力打擊別人,而是在於你能承受多少打擊,而且繼續前進」,畢竟精神意志原本就是「洛基神話」最傲人的資產。104-4220

但是做為系列電影的終極完結篇,看到身材已顯福態,眼角皺紋老態畢現的史塔龍除了擺POSE與人合影時,你就會明白那種老驥伏櫪的微妙心情,人沒有不老
的,洛基比起一般凡人不知幸運多少倍,他有多少往事任他傲然回首,如果連他都不甘寂寞,還要東山再起,怒拳打天下,其他壯志未酬的凡夫俗子該要怎麼馴伏體
內的那隻野獸呢?

聽到Bill Conti創作的「Fly
Away」主題音樂開始伴隨洛基恢復訓練的那一刻再度飄揚起來時,看到史塔龍再度以運動MTV的手法撩撥觀眾情緒,去見証一位不老英雄猶能練出六塊肌的傳
奇畫面時,你還是明白史塔龍多懷念那段時光,多懷念滿座的掌聲與喝采,緬懷往日情才是他藏在他身體之中的那頭野獸,所以才會彷效《洛基》架構,請了七十分鐘邊緣人物的渺小心情後,才進入到最後決戰的激戰拳賽,才會在最後鈴響時,摟著不敗拳王的脖子說:「謝謝你陪我打了這趟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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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不倒的洛基最後高舉手臂接受滿場觀眾歡呼的場景時,我想起了電影《夢幻騎士(The Man of La
Mancha)》的最後場景,彼得.奧圖(Peter O’toole)飾演的唐.吉訶德(Don
Quixote)決戰鏡中武士,從盾牌反射的倒影中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武士,只是個糟老頭子的真相時,頹然倒地,成了奄奄一息的病危老人,但是受他精神感召的女僕阿當莎(蘇菲亞.羅蘭/Sophia Lorent)闖進他家,要見他最後一面,為他唱起那首:「To Dream Of The
ImpossibleDream…」時,唐.吉訶德猛然醒覺,原來那一切並不是夢,於是挺身高歌,只不過歌聲未歇,氣力已盡,他在自己的夢想高歌中激昂辭世,那是多美麗的句點
啊。

生有時,死有時,播種有時,收割有時…唐.吉訶德肉身死了,精神不死;洛基肉身不死,亦想在滿座歡呼聲中精神長存,卻像是狗尾續貂的多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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