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牽手相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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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不難;送她最後一程,很難 。

朴贊郁的《復仇是我的手段》中最迷人的角色是飾演激進份子Young-mi的女星裴斗娜。

劇本設定的Young-mi角色性格是一位夢想家。她曾經因為關心聾啞人士,所以混進了殘障學校,雖然很快就被老師識破身分,逐出校園,卻因此學會了手語,才得以結識男主角申河均飾演的Ryu,進而有了男女關係。同樣地,她也因為不滿貧富不均的社會差距現象,所以說服了Ryu,綁票勒贖只要不撕票,拿錢放人,其實不算犯罪,甚至還是解決生活困境的必要手段。

表面上,她似乎有行動家的熱情與膽識,即使是和買賣人體器官的密醫集團打交道,她還不忘順手發放反美傳單,宣揚自己的激進主張,而且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她還坦承自己加入了恐怖暴力集團,一旦自己遭遇不測,夥伴一定會替她討回公道,她的真心話聽起來語帶威脅,似乎在做條件交換,復仇心切的宋康昊自然是聽不進去的。一直要到劇情最後,真相大白,裴斗娜的臨終話語其實是真心話時,或許大家才會明白小看這名女子,就錯失了《復仇是我的手段》的主要情節了。j24

裴斗娜在《復仇是我的手段》中最重要的一句話是向申河均說了一則神話故事:「有個男人犯了嚴重的頭痛,誤以為自己長出了兩顆腦袋,就在頭疼欲裂的折磨下,他拿起手槍,轟掉了其中的一顆腦袋。」

頭痛是電影中兩個男主角的共同遭遇,為了治療自己的傷痛,他們真的各自拿出槍轟掉了腦袋,頭不在了,就沒有頭疼的問題了,這則血淋淋的神話預言因而也預告了電影的後來發展。

然而,裴斗娜在《復仇是我的手段》中最精彩的演技卻是她死後的肢體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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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屍體被警方發現後(宋康昊的情報其實是向警方花錢買來的,因為辦案警官同樣有需要換腎的孩子,急需用錢),急救人員於是搭電梯下樓要運送她的遺體上救護車,申河均卻已扮成住戶擠進了這座電梯,而且就緊緊靠著裴斗娜的遺體。這時,遮蓋屍體的床單滑了下來,申河均確定愛人已死,而且就緊靠著他,於是他悄悄伸出手,伸進屍袋中,握住裴斗娜的手。

裴斗娜已死,不可能對愛人的臨終一握做任何反應;四周都是警員,申河均更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洩露自己的感情,但是近在咫尺,不握愛人的手,實在講不過去,握了手,卻立刻進入了詩經所謂「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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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的原意說的是戀愛男女的生死盟約,強調的是生死別離無論有多遠,我們一言為定,我一定會牽著你的手,和你走到白頭,走到盡頭。好嗎。一旦遙不可期,我也不要苟且偷生了,殘障聾啞的申河均未必讀過詩經,但是他可以用行動表白自己的愛情,短短的電梯下樓旅程,就是他還能再送愛人一程的最後相伴,此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竟然就成為最美麗的愛情盟約了。

我並不喜歡《復仇是我的手段》,也嫌這段「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橋段處理得有些幻夢過火,直追《三更之回家》中,黎明和原麗淇並肩躺在停屍間的解剖檯上,手指輕輕微動,淚水似要滑落的驚悚,但是,一個存放在社會邊緣人人心中的小小情愛心願,卻出現了卑微到極點後,直接跳閃出兼具尊嚴與美夢的光芒,還是小小地佩服起導演的煽情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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