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戀人:永遠是什麼

說出山盟海誓的刹那,我沒有任何懷疑,艱難的是如何直到永遠?異性戀人和同性戀人都有同樣困境。

歌謠能夠傳世,旋律讓人上口,歌詞能引共鳴,都是關鍵要素。

David Hare編劇的《附帶效應(Collateral)》描述一位女牧師,愛上了一位越南女孩,她珍惜這份情,不惜出櫃承擔一切。

然而女孩有居留問題,還有嗑藥習慣,因為目擊了披薩外送員的兇殺案,卻向警方虛報姓名與住址,問題麻煩一籮筐。

就在問題釐清前,沈醉在愛情中的牧師對女孩說她是最好的禮物,她願意永遠照顧她。

形勢比人強,到了關鍵時刻,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牧師,終究還是選擇了神職。愛情強不過現實,對女孩的承諾強不過對神的承諾。

女孩離開時,我從她的眼神讀到了羅大佑的「戀曲1980」 :
妳曾經對我說
妳永遠愛著我
愛情這東西我明白
但永遠是甚麼

愛情故事就是人生故事,不分膚色,不分種族,寫出共曉相通的人性
就能創造共鳴。

一首華語歌謠同樣適用一齣英國影集,我們都是地球村居民。

Carey Mulligan:柔弱生之徒

因為Carey Mulligan,我點選了《附帶效應(Collateral)》。這麼柔弱的一位女子,怎麼扮演幹練警官?偵破包含政治陰暗,涉及軍方和情報單位的複雜案子?

因為Carey Mulligan,我想起了《冰血暴(Fargo)》中的Frances McDormand這位三度獲選奧斯卡影后的女星。

兩位相似點在於外貌絕不相似大家常見的警探角色,沒把慓悍掛在臉上,甚至都還懷孕在身,一派慢條斯理,讓同夥或反派一開始都沒有把她們放在眼裡。更精準點說,根本是輕視又瞧不起。

你愛怎麼想,誰也管不了,我自有節奏,辦案不靠外貌,靠纖細敏感,以及人情練達通透。

《附帶效應》故事開場在於一位披薩快送員竟然在客戶門口遭到槍殺,一位無名小子何以會遭暗殺?客戶收到披薩後,發現竟非特製,就把披薩棄置牆角。這兩大疑點,都是Carey Mulligan出場前的吊魚線,答案就在疑點中,就看你是否鍥而不捨。

在編劇David Hare的空針引線下,命案背後勾勒出英國社會中政治、宗教、軍情和移民的千絲萬縷。

David Hare讓Carey Mulligan在睡夢中接到出勤通報,睡眼惺忪中告別溫暖被褥,告訴枕邊人說她要接這個案子。結尾則是三天後她打電話給枕邊人:我要回家了,我想好好睡一覺。女人還是女人,工作還是工作,辦案時,她是拚命三娘,頂多趴在桌上小寐;結案後,柔情似水,安心待產,工作與家庭能夠無縫接軌,用尊業跨越性別偏見,根本就是role model。

《附帶效應》只有一季,短短四集,但是劇情密度極高,這款迷你影集像是可口小菜,嘗過就唇齒留香猶有餘韻。

跨越一向柔弱癡情戲路,為柔弱開拓寬廣空間,Carey Mulligan這回的挑戰與改變是成功的,值得粉絲追隨。

居禮夫人:放射與音樂

就傳記電影而言,《居禮夫人:放射永恆(Radioactive)》確實能讓俗人在兩個小時之內就知道這位科學家的傳奇;就電影主題而言,這部電影能你驚覺就算是她發現了放射性元素,卻沒有體察放射線對人體的影響,更忽略了應用在戰爭武器上對人生的重殘傷害。

就電影藝術而言,這部電影成功示範了如何用音樂來點題,但也暴露了在敘事上什麼都想觸碰,因為捨不得剪裁,導致敘事混亂的弊病。 閱讀全文 居禮夫人:放射與音樂

金牌特務:爆笑進行曲

「現在的間諜電影都太嚴肅了!」電影《金牌特務(Kingsman: The Secret Service)》的導演Matthew Vaughn如是說。

Matthew Vaughn迷戀經典007系列電影,也喜愛《虎膽妙算(Mission Impossible)》和《復仇者(Avenger)》等電視影集那種既有奇情佈局,機關道具,還有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飛灰煙滅的輕鬆寫意。只不過,如今的《Mission Impossible》改名叫《不可能的任務》了,忙著刺激演員的腎上腺素,忙著把主角送上生死邊緣,逼他肉身涉險,寫實比浪漫更重要的流行趨勢,就讓電影變得嚴肅且沉重了。

為了恢復古早間諜電影的那份浪漫喜悅,Matthew Vaughn採用兩個策略:重建經典與顛復經典。前者在於談吐、服裝和武器;後者則是音樂。

007是領有殺人執照的特務,衣冠楚楚,風度翩翩,平時縱情聲色犬馬,卻也能夠瞬間變身,面不改色取人首級,《金牌特務》中的男主角Colin Firth就奉命重建此一傳統,他手上的雨傘可以防彈,還可以開槍,噱頭十足,尤其還喜歡在文謅謅地唸完:「Manners maketh man(彬彬有禮才是男子漢)」的話白,就開始關門「打狗」,更是英式幽默的經典;至於小帥哥Taron Egerton 的鞋尖小刀,要在決戰時刻力拚刀鋒戰士,更是復古暗器的絕妙奇招了。

不過,重建經典,就得參考經典,新意與自由度都有限,顛覆經典,才有野性,才讓人驚豔。

Matthew Vaughn選擇的樂曲是英國大作曲家艾爾加(Edward Elgar)的《威風凜凜進行曲(Pomp and Circumstance Marches)D大調第一進行曲》。這首曲子氣勢磅礡,有王者之風,意像如此光明,能量如此豐沛,不但適用英王登基加冕,更是美國大學樂於在畢業典禮上用來祝福畢業生雄姿英發,大步邁前的樂章。

順勢而為,讓快板音樂搭配快速動作,其實只能算是最基礎也最膚淺的配樂手法,Matthew Vaughn聽見了旋律,也迷上了旋律,卻做出全然逆向的對位處理。

《金牌特務》的大反派是由Samuel Jackson飾演的Valentine(以情聖為名,何等嘲諷),他主張人類是拖累地球的病毒,唯有悉數毀滅,才可能改造重生,於是他發動了衛星滅絕計畫,就在關鍵時刻,《威風凜凜進行曲》開始浮現。

計畫成功,那就是Valentine時代的來臨,Valentine以帝王之姿,君臨大地,搭配如此樂章,誰曰不宜?人類歷史不是成王敗寇嗎?

但是Valentine不可能成功,歷來的間諜特務電影都強調主角終能在最後剎那逆轉勝,過程越是艱辛,成果越是甜美。《金牌特務》的大反撲就在《威風凜凜進行曲》中進入最高潮,每一聲高音,每一回鑼響鈸響,Valentine掌控世人的秘密武器就如煙火般,有如核彈的蕈狀雲爆裂竄閃,而且主題樂音反覆再反覆,讓煙火爆裂有如連珠砲,唱出了燈火輝煌的詠歎調。

是的,象徵光明、希望與榮耀的《威風凜凜進行曲》最終還是一闕勝利凱歌,卻在讓人捏了一把冷汗之際,還給觀眾最開懷的救贖喜悅。千迴百轉,萬變不離其宗,只因為懂得轉個彎,一首名曲就這樣讓人看到笑呵呵。

《金牌特務》不想讓觀眾沉重看電影,玩了不少顛覆把戲,例如片中有一隻狗名叫「JB.」的狗,「JB」指的是什麼?是James Bond(007)?還是Jason Bourne(Matt Damon演活的《神鬼認證》系列男主角)?答案是Jack Bauer(Kiefer Sutherland演活的電視影集《24小時反恐任務》男主角。

光是一隻狗的名字都可以如此遊戲人間,大玩噱頭,讓《威風凜凜進行曲》玩起變奏遊戲,正是《金牌特務》不想讓電影太嚴肅的牛刀小試了。

輕輕搖晃:斗室孺慕情

什麼叫做愛情?什麼叫做永遠?一死一生,真情乃現,才見真心。

困與隔,建構了《輕輕搖晃(Lilting)》的敘事軸線。

英籍柬裔的導演許泰豐(Hong Khaou)執導的《輕輕搖晃》是部同志電影,先是兒子不敢稟告母親他的同志情,好不容易要安排碰面了,一場意外,未能能坦白的終,電影中的親情與愛情困局,有如《喜宴》的悲情續篇。

不過,許泰豐是聰明的,另外加進了「意識」與「移民」兩元素,讓《輕輕搖晃》在討論看似老梗,卻還真實存在的同志議題時,得以佔據俯察人生困境的人文高度。

lilting009.jpg故事得從「夜來香」講起,困居老人院裡獨居房的Junn(鄭佩佩飾演)每天都聽著同樣的歌曲「夜來香」,同樣盛裝等待著兒子 Kai來聚晤,母子之間同樣重複著永遠沒有答案的對話,真相很快就揭曉了,Kai再也來不了,但在母親心中,Kai一直都在,但是kai卻如夜來香一般,只有在「夜色茫茫,月下的花兒都入夢時,才會吐露著芬芳」,來到母親身旁。

你可以說Kai是魂魄,亦可以說Kai是母親心頭想像幻化的魅影,Kai的不時現身,可以解讀成是兒子的不捨,亦可以說是母親的掛念。房間裡飄盪著「我為妳歌唱…我為妳思量…」的歌聲,其實正有暗香飄揚。

困在老人院裡的鄭佩佩有兩個障礙:首先是人老了,無處可去,原以為可以和兒子同住,偏偏天不從人願,只能無可奈何地老死在安養院裡;其次,她是語言不通的移民,就算很快就能取得法律身份,但是永遠當不成道地的英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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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院裡的牆,是困,亦是隔;語言不通,是隔,亦是困。Junn和另一位老人間那種「雞同鴨講」的黃昏之戀,終究得因「話不投機」而觸礁,終究得因攤牌時爭議的尿騷與大蒜味,註解著老人身不由己的困境。

同樣地,她不知道兒子的同志傾向(或者是不想面對),既是隔,亦是困(畢竟,她永遠與至親的兒子隔了一層);Kai的男友Richard(Ben Whishaw飾演)為了替情人實踐遺志,於是找了Naomi Christie飾演的翻譯Vann居間譯介,看起來,Vann是溝通Junn與Richard困局的橋梁,但是《輕輕搖晃》最高明的設計卻是往裡頭多鑽了一層,不陷在傳統表相之中。

Vann其實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獨立女性,她不想當翻譯機器,有時自做主張,有時選擇性的翻譯,剛好能撕開衿持人生的假面具,反而是解困的潤滑劑,更讓性向與語言截然不同,卻有感情羈絆的Junn與Richard終於有了共同焦點;當然,她也因此對同志間的感情可能性,有了第一手的接觸與體悟。

lilting005.jpgBen Whishaw飾演的Richard,不是自私自利的男兒,愛人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母親開心了,愛人才會開心,那不是真愛之人都會心甘情願去做的事嗎?《輕輕搖晃》用東方心靈來註解飄盪在西方社會的肉身,饒富深意。

舞力假期:愛情會轉彎

假期、歌舞、青春和暈了頭的愛情,提供了《舞力假期(Walking on Sunshine)》的娛樂元素。

 

《舞力假期》描寫妹妹TaylorHannah Arterton飾演)和姐姐MaddieAnnabel Scholey飾演)先後在渡假期間愛上了義大利男子RafGiulio Berruti飾演),結果姐姐後發先至,要和Raf結婚了,妹妹此時才知舊愛要做姐夫了,當年錯過的,如今還要繼續錯過嗎?姐妹情仇,可以是傷心無情的悲劇,但是《舞力假期》無意深陷迷宮,唱唱跳跳的電影,只是強調愛情讓人暈頭,但亦只有愛情值得人勇敢面對。wosun0008.jpg

 

關鍵點不在於妹妹Taylor是不是障礙,關鍵在於姐姐Maddie太容易陷入情網,她要嫁給Raf,一方面確實是動心(既壯又帥),另一方面則是想療癒情傷,因為她不堪舊愛DougGreg Wise飾演)花心,決定琵琶別抱,另找出路。

 

禁得起考驗的才是真愛情:Maddie都要嫁人了,何以舊愛Doug一現身,她又芳心大亂?不該去的約會,最後還是去了?Taylor可以為了學業忘了Raf,何以四年後再相逢,卻又難忘昨日?

 

《舞力假期》的劇情架構其實是非常通俗老套的結構,危機在婚禮前夕逐一引爆,轉機也一定也在婚禮上得到逆轉,劇本設計出了一「躲」一「追」兩條線,相互拉扯,才有了不俗之趣。

 

躲的線頭在Taylor身上,她為了成全Maddie的婚姻,不願坦承姐夫是她舊愛(關鍵在於重相逢,她還是會動心),一路閃躲,卻又躲不了,最終還是得攤牌。尷尬的當然是Raf,四年前,他對Taylor有過海誓,雖說Taylor音訊全無,不全然是他的錯,但是他畢竟還是不曾「追」到底,才有陷入「妹夫」變「姐夫」的困局。wosun0006.jpg

 

《舞力假期》的好看之處,在於Doug這個角色的癡纏趣味。不是Doug另有新歡,Maddie不會另覓港灣。但是到了Maddie大婚前夕,他的回頭追求,給足了Maddie面子,也暴露了Maddie耳根軟心眼軟的毛病,果真是一個巴掌打不響的一對活寶冤家。

 

Greg Wise飾演的Doug用黏來表現癡心,用打死不退來感動情人,用排場和氣氛來有著大情聖的信心,死皮賴臉不只是他慣用的泡妞手法,更顯示他對Maddie的弱點知之甚詳,只要出手,Maddie就跳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只要完成了「約會」、「候床」和「教堂反對」三部曲,給足了Maddie下台階,他期待的愛情就一定會有結果。

 

《舞力假期》的愛情,其實只是「假期」式的愛情,因為曾經「失去」,所以懂得珍惜與呵護,但是所有的脆弱與虛浮,並沒有因為「假期」的熱力激盪而有任何的改變,「結局」究竟是甜或酸,忙著變裝,縱情歌舞的「假期」中人其實完全來不及思考。wosun0009.jpg

 

不管別人怎麼笑你,不管自己多麼忐忐,「勇敢去愛」,成了《舞力假期》唯一的主題。電影中的男男女女都經歷過:

It must have been love but it’s over now那一定是愛,但已經結束了
It was all that I wanted, now I’m living without
那正是我所需要,如今卻短缺的

(主題曲之一「It must have been love的歌詞)但是幾經生命彎轉的考驗後,一切卻又回到片名《Walking on Sunshine》的同名主題歌曲「Walking on Sunshine」的歌詞所指涉的心情起伏:

I used to think maybe you loved me now baby I’m sure 我想你可能是愛我的,現在我相信了」,所以就有了Walking on Sunshine的狂喜心情,假期中的愛情,就讓我們輕鬆以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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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膚之侵:科幻的迷宮

俗人讀莊子,多數取其易,例如「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及「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的辯論,知名MV導演Jonathan Glazer的電影《肌膚之侵(Under the Skin)》則是選擇了一條艱難的道路:子非外星人,安知外星人之心?


《肌膚之侵》的女主角Scarlett Johansson飾演披著人皮的外星人,她在蘇格蘭四處開著大車遊逛,找男人搭訕,只要起了色心的男人,往往就陷入深淵,再難動彈。但她所為何來?目的何在?電影完全不想解答,因為導演說「外星人」的世界不是我們的心智能夠理解的,也不會以地球人的觀點來做他們要做的事,一旦遇上了,你就只有認了,你無法從地球人的邏輯來找答案,改從Scarlett Johansson的角色,換從「外星人」的角度上來看,或許才能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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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說法當然玄之又玄。偏偏,玄,就是《肌膚之侵》的神髓所在。

 

玄的金文大篆就是一根繩子纏兩個繩結,不知從何起,不知何所蹤,讓人漫無頭緒,無從下手。08.gif一旦遇上非我族類的外星人,誰不是滿腦子問號,怎麼兜圈子也得不到「合理」的解釋。《肌膚之侵》的劇情與剪輯,其實是想挑戰科幻片迷的習慣節奏,Scarlett Johansson的逛車河大致就繞著這個8字圖形轉繞,男人上鉤的方式也大同小異,如果美色不若Scarlett Johansson,答案可能就有所不同,正因為有了Scarlett Johansson的這張人皮,這個8字就可以橫倒下來變成,一切順理成章地無限循環了。

 

這款布局大致相近《聊齋志異》中的「畫皮」:男人遇到的Scarlett Johansson是迷途問路的女司機(「在亡之人,烏有定所」),男人「憐妾而活之」(從指引道路到交談甚歡,想盡地主之誼),想與「寢合」(進而有了一夜情的綺思),但是隨即再無生機。蒲松齡的意思是諷勸「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為美…愛人之色而漁之」,必有後患。偏偏,《肌膚之侵》也不想做這種道德教誨,困在黑澤中的人體或許慢慢枯萎乾癟,卻不見外星人有任何研究或剝削之用,懲戒不似懲戒,戲弄不似戲弄,繞著字轉的俗人,也就滋生更多問號了。

 

玄的另一個解釋是黑色。《肌膚之侵》的背景設在多雨的蘇格蘭,導演又偏愛黯黑的夜生活與室內場景,特別是每到色誘神與時刻,就是在黑霧中朝稀微的肉色前進,Scarlett Johansson的胴體同時吸引著男人與觀眾的目光,差別在於觀眾目睹男人逐步沒入黑淵之中,再搭配迷離樂音,形式美學的概念一體兼備,卻也說不出那裡特別詭異,意即前衛的程度不夠前衛,想要激進,似乎又激進不了,因而陷進了渾沌曖昧的框架之中。

 

《肌膚之侵》的謎在Scarlett Johansson身上,解藥亦在她身上。每一回的色誘程度其實有著極其細微的差異,從衣帶漸寬,半解羅衫,肉相示人到肉身布施,可以解讀成是這位外星人在漸進演化(男人色欲的研究?性衝動與理智的拔河?),但是自從她遇到一位會和她說「晚安」的男人後,她才開始對「愛」與「尊重」有了一絲半解,因此她願意「初試」雲雨情,也急著拿檯燈照著下體,檢視自己「不能」的原因何在?雖然,她恐怕亦不知此行的目的究竟為何,一位無法理解的女人,一趟說不出目的旅程,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unders_0026.jpg

 

是的,《肌膚之侵》不想走一條科幻/靈異電影常走的路,但是一再地重複,極其細微的變化,容易就磨蝕掉觀眾的耐心,加上又沒有更驚人的「真相」來壓軸解謎,這條玄之又玄的字大道就容易讓人中途而廢了。

彼得奧圖:勞倫斯往事

彼得.奧圖(Peter O’Toole(1932-2013))16日辭世,享年81歲。他從影的黃金年代在1960年代,主演的《雄霸天下(Becket (1964))》,《冬之獅(The Lion in Winter (1968))和《萬世師表(Goodbye, Mr. Chips (1969))》等片,都是膾炙人口的傑作,但是真正的代表作則是《阿拉伯的勞倫斯(Lawrence of Arabia (1962))》,有些作品,如今已難再見(即使出了DVD,除了研究者,未必有觀眾願意逐一品鑑了),但一生能有一部經典,其實已然足夠。

彼得.奧圖(Peter O’Toole)辭世的消息傳來,心頭想起的全是當年從《阿拉拍的勞倫斯》中認識這位藍眼珠巨星的往事,以下筆記,聊充追思。

 

改編的挑戰

 

《阿拉拍的勞倫斯》電影改編自「智慧七柱(Seven Pillars of Wisdom」)一書,原著作者T. E. Lawrence就是英國歷史上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致力阿拉伯部落掙脫奧圖曼土耳其帝國掌控,獨立建國的關鍵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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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大衛.連(David Lean)面對的主要挑戰,這是要以多大場面重現這段歷史,在那個沒有電腦動畫特效的年代,一切全靠真人真駱駝,還有坦克與飛機才能完成的電影製作的年代,他完成的史詩傑作,不但前無古人,來者其實亦無力追隨(有了合成特效,有了電影動畫,想像力加上技術的結果,取代了驕陽與汗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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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生平最傳奇的事蹟之一就是率五十人,身上只帶了六星期的糧食,穿越Nefud沙漠,然後集結阿拉伯騎兵,    奇襲阿卡巴港的土耳其軍隊。電影中,最難挑戰的,同樣是如何拍攝沙漠戲,相關文字就請大家參閱以下連結了(我很慶幸當年留下這篇觀影筆記,如今都不知從何寫起了)。

大衛連:百年冥誕紀念  http://4bluestones.biz/mtblog/2008/06/post-236.html

 

大衛.連在處理《阿拉拍的勞倫斯》時還做了三個有趣的選擇:

 

首先,主角一開場就死了。勞倫斯騎著摩托車快速前進,風呼呼吹過,車搖搖晃過,就在感覺場面即將失控之際,車飛了出去,只剩一只遮風眼鏡。主角的猝逝,目的就在帶出在蓋棺之際,究竟有誰真能論定他?有多少人真的了解他?

 

peter005.JPG這是一筆極其有力的傳記電影開場。

 

其次,勞倫斯初期只是個繪圖小官,就算胸懷大志,也只能窩在地下室裡工作,抬頭只見氣窗外有部隊開拔的前進鞋履,不是如此委屈,不是如此低人一等,如何突顯他「男兒志在四方」的雄心。

 

地下室加上氣窗,英雄氣短的困境,何等清楚。

 

第三,則是用火柴彰顯勞倫斯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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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連在《阿拉拍的勞倫斯》裡玩了兩次火柴戲法。

首先是讓彼得.奧圖點燃火柴,火都燒到手指了,但是他眉頭不皺,手指也沒收回來,或者把火柴把拋了。靜靜地讓火柴燒完。一旁同事以為人他在變魔術,不是,「只要不理它,就不疼痛了。」。大衛.連就用一根火柴,讓世人看見了勞倫斯冒險性格,一個符號,一個生命象徵,何等勁力。

 

第二場火柴戲法則在於勞倫斯要前進阿拉伯時,先燃起一根火柴,然後畫面溶進阿拉伯沙漠的黃沙滾滾,那是電影用畫面與音樂來交代歷史轉折的經典剪接了。同樣請大家參閱多年前的寫作墨希斯賈赫:音樂人生

http://4bluestones.biz/mtblog/2009/03/post-9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