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繞著一個屍體,就能發展出一百分鐘的驚悚電影,南韓導演金成勳透過《非常警探》的死屍,就示範了南韓商度電影的成熟度。
《非常警探》的動人前提是全片中的男人沒一個好人,但是最後你就會同情那一位比較弱勢的壞人。
《非常警探》先創造一個鋪天蓋地的廉政署查案風暴,滿抽屜賄款的男主角高根洙(李善均)在母喪期間,來不及淹滅證據,他隨機應變,路卻越走越岔,眼看都已山窮水盡,卻又能柳暗花明。是的,不可能的逆轉,卻又轉得如此合情入理,就讓人看得津津有味了。
金成勳的高妙之處在於片中出現的器物與情節,全無累贅,都有用處,才能順理成章串成連環套,不但環環相扣,雪球越滾越大,危機也才會越來越大。
金成勳的編劇策略是唯有禍不「單行」,主角內外「交迫」,壓力才更巨大。
例如,母親過世急著要入殮,廉政風暴也躲不掉,蠟燭兩頭燒的高根洙一路上有接不完的電話,開車自然不專心,為了閃躲路上的狗,急踩煞車,真正的災難卻在他自以為已經過關時,隨即讓他撞上。最神奇的是,那隻狗卻又是後來解開謎團的關鍵線索。
例如,高根洙是重案組警察,撞死人理應面對,卻急著搬屍逃逸。先遇上巡邏警車,再遇上酒測臨檢,每一回的警察現身,都帶來逃不掉的壓力,他要如何才能化險為夷?這時候比的就是編劇的巧思了。
例如,高根洙急著處理死者遺體,卻不得其法,母親的棺材竟然成為解套關鍵,能夠想出這種棺材變奏曲,已經匪夷所思了,金成勳此時又演出一場封棺與開棺的荒謬。先是心不在焉的釘棺,後來卻又靈光一動忙著開棺,從釘到開,就有啼笑皆非的能量,此時,不但女兒的玩具發揮了力量,連死者的手機也來攪局。玩具是前後呼應,手機則是危機製造者,同樣來得巧,也來得妙,看得出編劇的心思到底有多縝密。
更犀利的一筆是,母親人土時,兒子的痛哭是真心的;急著破穴挖棺,同樣亦是真心的。前者既是孩兒不孝,卻解了行跡敗露燃眉之急;後者則是既摔脫包袱,解決了自己的不孝,同樣也可應付歹徒的勒索。
金成勳的編劇第二招是用新危機來遮蓋舊危機,再用舊危機來解決新危機,新舊互動,嵌合得渾若天成。最神奇的是原以為該是孝心盡孝道的厚葬修墓之舉,卻又跑出了關鍵鑰匙。乍看之下,似是沒完沒了,卻是巧妙地解決了前頭未曾解決的大疑問:這位屍體究竟是何方神聖,值得白吃白,狗咬狗?不肯草草結束了事的編劇筆法,則再度證明了編劇心中早有分寸,才能攸閒自在地從容收放他的天羅地網。
警匪電影的成功要素之一就是壞蛋一定要壞到讓人髮指,《非常警探》中的大反派趙震雄就讓人印象非常深刻,從電話騷擾到綠燈前停車反跟監,到最後乾脆殺到辦公室去興師問罪,他的囂張與狂妄,就是吃定了作賊心虛的李善均。他倆在廁所裡的打鬥戲,堪稱小房間裡大搏鬥的經典了;至於隔著門板的拔河戲,更創新了動作電影的拚搏技法,趙震雄戲路夠酷,動作夠兇殘,《非常警探》透過他的暴力指數,滿足了動作電影的期待,也示範了動作電影不可短缺的奇觀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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