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本順治執導的《往復書簡:二十年後的作業》,音樂處理可以參照法國片《放牛班的春天(Les choristes)》,劇情與趣味噱頭亦可以參看柯一正導演在1986年執導的台灣電影《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
理由之一,《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同樣有一段老師(丁乃竺飾演)帶著同學出遊,師丈(文帥飾演)卻為了搶救河中戲水翻船的溺水同學,不幸溺斃的情節;《往復書簡》則是吉永小百合飾演的小學教師川島春偕同柴田恭兵飾演的行夫師丈,帶同學到海邊烤肉,為了救失足墜海同學反溺斃了。
理由之二,《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描述了一批學生的成長,透過高中和大學兩場同學會,不同世代的演員把刻印在主角身上的時光印痕做出極有趣的比對照效應,讓觀眾得能不時回味最初在小學時期的模樣,進而連想出自己的成長歷程(尤其是片尾用對照法,把小學生的自我介紹剪輯到長年後的人生,不論是外型、個性或者生命發展,都有了比對趣味);《往復書簡》則是吉永小百合在畢業廿年後召集全班同學,再回到昔日教室合唱那首未曾唱完的主題曲,青春在比對中,有了酸甜共一鍋的滋味。
理由之三,《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提到的教育理念是表現好的同學,發給紅扣子,考試殿後或者表現不佳的同學則發給黑扣子,紅與黑的分別原本是想以榮譽激勵學生,卻也無可避免成為好學生與壞學生的階級標籤;《往復書簡》則是全班同學爭取合唱比賽勝利,卻有人日夜勤練,倒了嗓子,有人興奮終於可以取而代之,有人則黯然失志,導致意外發生。
2011年的台灣賣座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只是點到為止地採用這類同心圓的漣漪手法(同一批演員來詮釋高中、大學和就業後的情貌),《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和《往復書簡》則是擴大了漣漪效應,讓知名演員得以參與演出(《我》片是胡茵夢、徐明、葛小寶等人;《往》片則是森山未來、滿島光、宮崎葵、和松田龍平等人),同時也多添了比對認人和性格命運的生命長河觀賞趣味。
不過,《我》片走的是溫情勵志路線;《往》則是挖掘人性中的黑暗私語,強調的是師丈溺水意外事件,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觀點,各自在心頭留下不可告人的黑影,同樣哀傷哭泣,卻因為對事實的理解角度不同,而有了南轅北轍的解讀,然而時隔廿年了,還能還原多少真相拼圖?
《往復書簡》的小說採用書信體的方式,透過小春老師找上的同學逐一去拜訪昔日同學,透過記憶與對話,繳出那一段遇見死亡的變色回憶,電影版則是由老師的逐一登門拜訪,讓同學的現況與回憶角度有了更直接的連結,小說是迂迴面對傷口,電影則是直接挑破傷口,讓只有結疤,未曾痊癒的傷口在面對當事人的告白下(不管是學生觀點或老師觀點),得到對話空間,因而找著化消嫌隙或者疙瘩的可能,也因為老師的主動串連,才有了廿年後這場同學會。
真相總是隱藏著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往復書簡》另外添加了小春老師的外遇事件,讓她在誤會與偏見的眼光中離開那座美麗的小學,她的不告而別,對於年輕學子而言,其實是更大的打擊(一方面是師丈死亡的陰影,終生縈繞;另一方面則是老師放棄了比賽,也放棄了學生,棄兒暗痛的揣測與自責,也成為同學難以忘懷的青春烙印了),人生的虧欠,如果最後彌補得了,也就罷了,就算不能,曾經做過的嘗試,也有了讓人備感惆悵,但也只能如此的生命歎息,《往復書簡》就採用了如此煽情的手法,完成了催淚的贖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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