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銀幕只是一塊布幕,呈現的只是平面影像,只有好演員才能把平面化成立體,留下凹凸有致的形影。
早期的章子怡確實是有稜有角的好演員,從《我的父親母親》、《臥虎藏龍》,《十面埋伏》、《茉莉花開》到《夜宴》,她的立體浮雕確實讓人動容。
走上國際之後,從《藝伎回憶錄(Memoirs of a Geisha)》到《天啟四騎士(The Horsemen)》則幾乎只能以每況愈下來形容了。
基本上,過去十年的中外影壇歷練和累積,章子怡已經足以算是個品牌了,但是功能有限,不知道該怎麼利用,只能當花瓶擺設的時候,就給人使不上力的感覺,《天啟四騎士》就是最清楚的個案。
角色身份不清不楚,動機不明不白,是《天啟四騎士》最大的創作盲點,從章子怡身上更是暴露得最清楚明白了。
首先,她是一個美國人家庭的華裔養女,養母遭人懸吊殺害,她只能和兩位妹妹一起哭泣,然後,接到噩耗趕回家的父親見到三位女兒,大家相擁而泣,爸爸只能隨口安慰大家:「沒事的啦!」
母親慘死,怎麼會是沒事?一句隨口敷衍的電影對白,其實是編劇不夠仔細用心,以致傳達出混亂不堪的訊息,就在此時,觀眾看到章子怡同樣表現出撲向父親的女兒背影,雖然排序是最後一位,但是肢體動作明顯只是在警察眼前的表演,看不出為人女兒應有的悲傷心情,看無法判斷她的年紀究竟多大了,觀眾看到是一個不得不跟進的肉身,無法體會她的心情。
這起命案,警官束手無策,章子怡先以被害人子女身份探詢警官是否會全力破案(有點像廢話)?取得警官丹尼斯.奎德(Dennis Quaid)的承諾與一張隨時聯絡的名片,但是第二次再見面時,章子怡卻已經取出嬰屍血袋,等於坦承自己就是弒母兇手了。
這是多讓人驚惶的變態犯罪心理學呢?不自首,別人根本無可奈何,但是她卻不想逍遙法外,也不讓警官破案破得太容易,要他一點一滴從聖經中藏匿的照片查悉她被養父性侵的不堪往事,才能明白她的犯罪動機,但也就在警官問案的過程中,她卻又像一位莫測高深的花癡,用手磨撫警官,意圖誘惑警官。這三場戲,其實只能以資訊混亂來形容,被養父性侵,因而怪罪養母不曾攔阻,甚至幫忙拍照,確實成功建構了她報復的動機,但是她對養父卻沒有任何憎厭的動作,還至還要假意投懷示哀,這與她後來主動揭露真相,甚至自願坐牢的心情,其實是極其矛盾的,這還不打緊,人到牢中,卻又試圖誘惑警官,目的何在?動機何在?是要強化自己的言論可信?還是要討好警官?還是只要呼應她的養父所指控的真相,說她其實是「惡魔」呢?加上警官還可以直接闖進監牢中探視她,孤男寡女在最不應該與最不可能的空間中單獨相會,又是想要傳達什麼曖昧的情緒呢?
諸如這些毫無意義的動作,接二連三地出現在章子怡亮相的場景上,卻完全看不出動機和意義,只會讓章子怡試圖包裝的詭魅陰柔,力道全失。
《天啟四騎士》請到了章子怡加盟演出,算是多了名牌加盟,多了話題誘因,但是空有名牌卻不會用,讓名牌的光芒嚴重褪色,兩皆受害,其實是2009年最失策的銀幕組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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