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麗珍妮佛：一舞難忘

我該怎麼來形容珍妮佛．康娜莉（Jennifer Connelly）呢？時間得回溯到1984年，那一年她十四歲，才拍攝了處女作，是義大利名導演塞吉奧‧李昂尼（Sergio Leone）執導的名片《四海兄弟（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戲中的名字叫做黛博拉。

為什麼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會記得這麼清楚？因為Once Upon A Time ，因為初戀。

電影最迷人的特質之一就是在觀眾的腦海與心田中編織一畝田，一個夢，特別帶給你心頭悸動的一種初戀滋味。

驚豔是塞吉奧‧李昂尼希望觀眾初見珍妮佛．康娜莉的感動，事實上，年僅十四歲的珍妮佛，確實展現了驚人的魅力。

關鍵在於偷窺。因為偷窺是觀眾心緒走私和夢想起飛的發電機。

那場戲是已到了垂暮老年的黑幫老大「麵條」勞勃．狄尼諾（Robert De Niro）回到了舊書房，在牆上的舊照片中看見了初戀情人黛博拉的青春與成熟照片，於是他打開書房角落的門，走回童年曾經偷窺美女的窗板細縫，重新看見了讓她心動的黛博拉。

李昂尼此時玩弄了今昔對比的蒙太奇趣味，先不拍麵條看到了什麼，而是透過窗格，讓你看見了滿是魚尾紋的老邁眼神，繼而再讓你看見了由Scott Tiler飾演的少年「麵條」的細皮勁拔的眼神，活躍在一老一少兩麵條之間，則是永恆不杇的黛博拉。

那是個堆放雜貨的小倉庫，黛博拉穿著舞衣，正在伸展手腳跳著芭蕾舞，就像位含苞待放的小仙女婆娑起舞著，身體前方還擺放在一檯穿衣鏡，供她攬鏡自照，她不必顧影自憐，亭亭玉立的她早就是眾人仰望的小星星了，但是她還是不時從穿衣鏡中探尋自己最美麗的倩影。

女孩兜轉著圈子，空氣很安靜，沒有敢打擾仙子舞姿，偏偏看呆了眼的麵條一個站姿不穩，撞了一下牆，黛博拉聞聲側了側了頭，那不是老鼠，而是有人偷窺，她笑了，那是驕傲又自信的笑，然後她跳得更起勁，有人捧場，角兒就跳得更起勁了。

這是場美麗的初戀，一切因為偷窺而來，多年之後，即使早已人事全非，但是只要重新站回童年的那個角落，一切又都栩栩如生，歷歷在目。電影膠捲有永保生鮮美麗的功能，就像日本小說家江國香織在「神之船」一書中所說的：「已經過去的事就不會改變，永遠都會在那裡，只有過去的，才能夠確實屬於我們。」

當然，《四海兄弟》也有失算之處，就是後來啟用了伊莉莎白．麥高文（Elizabeth McGovern）來詮釋長大後的黛博拉，她的氣質不如也就罷了，有點嬰兒肥的豐頰，盡失黛博拉的清麗神采，就算勞勃．狄尼諾包下了一整座餐廳，要獻給初戀女友最美麗的夜晚，卻也無法說服觀眾做出美麗的傳承連結。

珍妮佛後來的演藝事業不算順利，《魔王迷宮（Labyrinth）》、《神采飛揚（Career Opportunities）》、《火箭人（The Rocketeer）》，都只有青春，不見光采，就算以《美麗境界（A Beautiful Mind）》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女配角，但也只是在雙眸中多了點憂鬱與風霜，以致於後繼的《綠巨人浩克（Hulk）》和《血鑽石（Blood Diamond）》就算再流汗賣力，也只是稱職而已，很難稱得上光采。至於最新的《當地球停止轉動》中，你又很難將她與宇宙微生物專家的學者形象連結在一起，更難體會她是在怎樣的心情下會下嫁一位黑人軍人，而且獨力撫養這位黑人的小孩，共同面對外星人的入侵挑戰？你只看到外型清麗的她，穿起隔離防護衣時，另有風情，聽到她苦苦哀告，為世人爭取改過生機時，還真是有讓人狠不下心來的楚楚可憐。

多數導演真的不知道該何讓珍妮佛展現她的魅力與演技，但在我心中，她永遠是那位在倉庫中婆娑起舞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