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米蘭：旋轉的銅板

很多電影人排斥演電視，理由很簡單，打開電視都看得到，幹嘛還要花錢買票看電影？電影明星沒有了神秘感，少了電影魅力，不就只能乖乖地從大銀幕上縮進了小螢幕了嗎？

但是以《黛妃與女皇（The Queen）》獲 頒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的英國女星海倫．米蘭（Helen Mirren）卻對參與電視演出另有主張，她的理由是：「電視演多了，人就定了型，不能再變了，多樣變化才是我的興趣。」

海倫早在1970年代就參與電視演出，密集的演出機會琢磨出她的表演實力，更因為電視影集的精彩表演得過無數獎座，她並不是不知飲水思源，她對電視影集的認知卻是：「一旦你的影集成功走紅了，未來幾季，你就再也沒有機會演出其他角色了。」

重複，對演員而言，或許是駕輕就熟的小事，但是就算自己不膩，觀眾也看煩了，演來演去都是那個樣，雖然片約不斷，意謂財源穩定，名氣直上，然而演技卻是原地踏步，再難精進突破，反而卻形成了瓶頸障礙。

美國紐約的林肯中心今年四月才為女星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辦了星光回顧展，還請專家撰寫專文特別推崇每回看梅莉的「不可測」，因為每回看到她的新片時，總會有出人意表的奇遇，怎麼也料不到她會秀出什麼才藝給觀眾看，以近年為例，從《時時刻刻（The Hours）》中的尋常婦人、《穿著Prada的惡魔（The Devil Wears Prada）》中的威權女強人、《大家來我家（ A Prairie Home Companion）》的鄉村女歌手，到《權力風暴（Lions for Lambs）》中的資深政治記者，她不重複戲路，表演的能量亦動靜有致，各不相類，觀眾與她的相遇，不是重溫熟悉的氣味，而是接受全新的風華洗禮，人們因而讚歎，因而驚佩。

海倫．米蘭也有同樣的心情。傳統男人對女人的期待有時是做萬事有她料理搞定的賢妻，有時則是熱情洋溢的性感蕩婦，「如果演員像枚銅板，我很高興自己正反兩面的形象都能兼顧，」海倫說：「有時是賢淑典範，有時則是性的幻想。」

海倫舉了兩個例子，她在《蚊子海岸（The Mosquito Coast）》中是全心全力支持丈夫追尋夢想的背後支柱，再怎麼苦，她都不吭一聲，而且這個角色的名字就叫做「母親」，一位肯為愛人和家庭犧牲一切的偉大女人；但在亞瑟王的傳奇電影《神劍（Excalibur）》中，她卻是讓人又愛又怕的妖女Morgana，讓人望之迷戀，旋即又墮入悔恨深淵。動靜有時，因而難以預期，因此就無限遼闊，海倫的演技觀其實蘊含了深厚的人生哲理。

演電視，天天曝光，名氣快速累積，「這種成功不是我期待的，」海倫說：「求新求變才是我追求的目標。」喜怒不形於色，內心卻有千愁萬緒，波瀾壯闊，那才是演員追求的境界，看看她在《謎霧莊園（Gosford Park）》中那位大管家的角色，你就明白什麼叫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