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2007:日記人生

陽光底下的新鮮事不太多,回顧2007年的中外電影,你會發現許多英雄所見略同的創作手法。



電影人已經用影像說故事說了一百一十二年,有些技法,前人用過,今人依舊偏愛,而且用得更好更有趣,例如日記體的敘述方法,在2007的中外電影中就頻頻出現,巧妙各不相同。

凡人寫日記,多數都是生活瑣事,名人寫日記,忠實自不可缺,但也多了盤算,因為日記遲早會讓後人翻閱研究,避重就輕,隱善揚善都難免,但是字裡行間還是不經意透露極多訊息可資檢驗。至於日記體的電影,或者電影中的日記性格,其實都只是一種敘事手法而已。

美國導演葛斯.范.桑(Gus Van Sant)在《迷幻公園(Paranoid Park)》中,就請悶了一肚子心事的男主角Alex在女同學的建議下,用紙筆寫下他的青春迷航記,目的是要抒發胸中塊壘,但是Alex撕了又撕,寫了又 改,每一次的事實真相都不盡相同,看似牛頭不對馬嘴,卻留下了不少真相拼圖的辦案線索,留給好奇的觀眾組裝拼合。

《迷幻公園》的日記書寫是心理治療的一種古典手法,用了隨手可得的紙筆工具完成往事追憶錄,當代人寫日記其實花樣就多了許多相機、攝影機到手機無不可用,工具多樣,表現的趣味就不一樣了。

美國導演約翰.卡麥隆.密契爾(John Cameron Mitchel)的前衛作品《性愛巴士(Shortbus)》中有位提供奇情怪異性服務的性工作者Severin,她每天遇到的怪人不計其數,但是她還會 隨身攜帶一部拍立得相機,不時就會隨手按下快門,而且即時印出的相紙上就寫下她對照片人事的評論,她的相片日記包含著她的發現觸角,也閃動著她的慧眼靈 思,不論是當事人或拍攝者日後再看到照片,難免就會有會心一笑或者黯淡沈思了。

至於用手機寫日記,則是美國導演保羅.哈吉斯(Paul Haggis)在《震撼效應(In the Valley of Elah)》中利用現代科技來說故事的摩登思維了,男主角湯米.李.瓊斯(Tommy Lee Jones)的兒子奉派到伊拉克前線作戰,回到美國後卻神秘失蹤,但是老爸懂得現代科技,竟然可以從兒子手機中所錄下的前線影片,對照同僚証詞和部份照 片,發現了戰爭荼毒人性的悲慘事實。

《震撼效應》的敘事訣竅在於手機已經損壞,存在硬碟中的影像資訊只有高手能夠修復還原,而且是修好一點就傳一點,使得伊拉克前線的真相才得以慢慢隨著劇情 發展到最後才揭曉真相,不是這隻手機,真相不會大白,一切就像駐伊美軍曾經發生過的虐囚事件都是因為有現場影像或圖片為証,才讓真相得以大白,至於前線攝 影是不是會洩露軍機?現代科技是不會讓必需嚴格保密的軍事行動成了更不可能的任務?坦白說,那不是電影人關切的議題了。

2007年台灣賣座電影《練習曲》的創作結構也是類似記日記的編年體例,男主角東明相花了七天時間繞行台灣一圈,七段歷程,六個休息點,遇見的形形色色男 女,其實就是台灣當代生活的寫真記錄,偶而談及一點歷史,偶而檢視一些親情,台灣土地上有過的情思就成為東明相七天環島行的網路日記素材,觀眾也因為共同 翻閱了東明相的旅行日記,找到了許多自己成長的記憶及對美麗人生的嚮往。

同樣地,我也已經習慣在網路上寫日記,有機會重看每一部電影的論述文字,彷彿就看見了自己曾經有過的歡欣、感動與歎息。其實,每一部電影,每一篇文章也都 是一種日記,記載著創作者的成長與思想,形態或許不同,但是我們都相信:我「寫」故我在,用什麼工具書寫,其實,真的不是頂重要的,活蹦亂跳的心才是活頭 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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