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戰場:神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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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仇恨豈是四個美國人就能一筆勾消的?血債血還是永無止盡的業障輪迴。


 

一部好戲如果虎頭蛇尾,功虧一簣,我們常用「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來形容;但若最後神來一筆,帶給觀眾無限震撼與恐懼,則屬「畫龍點睛」的高招了。

彼得.柏格(Peter Berg)執導的《反恐戰場 (The Kingdom)》如果不是最後的平行剪接,穿插冤冤相報永不得解的訊息,很可能就只會被界定為是「西部片」┼《犯罪現場(CSI)》┼《黑雨(Black Rain)》┼《諜對諜(Syriana)》的綜合版電影,但是最後的兩句對白,卻讓電影有了「未來啟示錄」的預言震撼。

  1470fb2ebd28d9.jpg《反恐戰場》的開場是沙烏地阿拉伯首都利雅德的美國石油公司員工及眷屬遭到回教聖戰士的機槍掃射及自殺炸彈攻擊,導致一百人死亡,二百餘人受傷,由於聯邦調查局的中東幹員也遇害,傑米.福克斯(Jamie Foxx)不顧美國國務院禁令,帶著得力屬下趕往利雅德辦案,當地警察從抗拒、作秀到聯手,終於查出元兇,激烈槍戰後,元兇畢命,沙國警官也殞命,FBI探員則是帶傷完成了任務,替死難兄弟報了仇。

《反恐戰場》難拍的地方在於尺寸和火候拿捏,FBI探員奔赴沙國辦案其實是私情多於公義,如果再演出強龍硬壓地頭蛇的戲份,就太像傳統西部電影,白人遇害,印第安人就是元兇,於是白人傾巢而出復仇;如果再加上美國人強勢指導辦案,信手拈來盡是線索,只會暴力相向,裝腔作勢,卻毫無進展的沙國警官只能尾隨,又太像《黑雨》中白種人硬吃黃種人的膚色戰爭了,何況FBI探員死裡逃生,正直又有擔當的沙國警官卻死於自家人手中的劇情逆轉,更像極了一首大美國帝國主義的頌歌了。

然而,就在塵埃落定,火拚劇情告終前的最後剎那,彼得.柏格煞費苦心地對比了親友死難的美沙兩國觀點,預告了血債血還的無解宿命。

劇終前,FBI探員傑森.貝特曼(Jason Bateman)忍不住問女探員珍妮佛.嘉娜(Jennifer Garner),驚聞同伴死訊時,長官到底在她耳旁說了一句什麼話?讓她停止啜泣,準備迎接新任務?

劇終前,攻擊行動的策畫首腦的家屬也同樣問了首腦的孫子說:「爺爺中彈斃命前,究竟在你耳旁說了一句什麼話?」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我會把他們殺光光。」

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同樣也是:「我會把他們殺光光。」


1470fb339a4cd8.jpg你殺害了我的兄弟,血債一定要血還;你殺害了我爺爺,家仇國恨豈能不報?立場或殊,膚色或異,一旦有了血海深仇,報仇雪恨的意志卻是不分膚色種族,都是同等強烈的,電影用這兩句對白做結尾,暗示冤冤必將相報,仇恨沒有了結,更不會落幕,更大的血仇,更大的恐懼,就潛伏在未來的未來。

這樣的結尾,不是只站在美國人的立場揭櫫他們的反恐與復仇意志,同時也站在沙烏地人的立場,宣示了「國仇家恨何時了,血腥知多少」的不屈意志,歷史仇恨不會因為一時的勝敗就畫下句點,拍電影歌頌美國英雄也完全不能解決民族冤仇,電影不在破案凱歸時落幕,而在「以牙還牙」的對話中,其實是開啟深不見底的仇恨深淵,也讓《反恐戰場》得能擺脫大美國主義的英雄形式框架,貼近了中東亂局無人能解的宿命輪迴現實。

有了神來一筆,《反恐戰場》就不再只是氣氛緊迫的動作電影,格局躍昇,視野不同,在觀眾心中重重擊下一拳,算是少數能讓人在高度娛樂後又能省思的力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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