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迷人,頭髮也惱人,在頭髮上做文章是人類社會的特有符號現象。
保守年代的台灣曾經相信,只要頭髮的長度和形式照規定來,頭皮下的腦袋也不會有離經叛道的大問題,所以七年級以上的人在中學時期都曾經面臨髮禁的爭議。
球場上的球員為了雪恥,為了決戰,常常不惜把頭髮剃個精光,以示決心。
美麗的女人則喜歡在頂上做文章,彰顯自己的驕傲與美麗,也可以迷惑異性。
髮禁是家父長的單向思維,可歎又可笑,但是在髮禁年代,敢於從事髮形抗爭的青年,多少可以讓人看見他的個性;同樣地,在影視作品上,角色的頭髮,往往是最直接又最簡單的性格表現法。
看見龐克頭,你多少相信他是會追求前衛與新潮;看見大光頭,你多少相信他有過人的意志與決心;看見赫本頭或妹妹頭,你多少相信她會是個清純女郎;至於埃及豔后頭,就是會讓你與權威或豔情產生連結。
華人電影的古裝世界通常很可笑,主要原因是角色多數來不及蓄長髮,只能戴頭套,看起來就假,難有說服力,《墨攻》中的劉德華算是少數的例外,一個大平頭,像極了苦行僧,在一片頭套和冠冕充斥的世界中,鶴立雞群,卓爾不凡。
青春電影中,頭髮自然也是檢驗演員敬業程度的指標之一。
林青霞的成名作《窗外》中,清湯掛麵的高中生模樣,自讓人看到了自然寫實的青春魅力;桂綸鎂和陳柏霖在《藍色大門》中,以及《盛夏光年》中的張睿家和張孝全不也都以高中的自然髮型自在亮相嗎?台灣新生代女星周幼婷在《那年夏天的浪聲》中硬是要戴假髮演出高中生,每回她亮相,率先入眼的都是她那蓬蓬疊疊的包包頭,一看就假,導演再怎麼努力,都顯得事倍功半了。
從這個標準來看馬楚成的新片《生日快樂》,你難免也會有一聲歎息。
《生日快樂》的構想、劇本和主角都是劉若英,她全心全意的純情表演,建構了電影的浪漫基調,問題在於她的愛人是古天樂。
其實,我不太記得古天樂在《古惑仔》中的造型,對於他在《黑社會》中耍狠比酷磨人肉的辣毒也沒有太深印像,看到《生日快樂》中的第一眼造型,確實覺得他的時裝扮相挺俊的,看型不看戲,確實是很明智的選角策略。
但是他和奶茶之間有沒有化學效應呢?有沒有一對癡戀十年的愛人感覺呢?答案是沒有。怎麼看,就是覺得他們分屬於兩個世界?橫亙在他和奶茶之間的最大障礙,不是近在咫尺卻不能自動黏貼的肉身,而是那一頭淡黃泛金的頭髮。
電影中的古天樂是很有女人緣的大學生,瀟灑又多情,唯一的缺點是五音不全,只能靠著鋼琴高手劉若英哼哼哈哈學唱歌,光看臉蛋和身材,古天樂確實是優異的小生人選,活生生就能吸聚大家的目光,但是他的那頭極力染黑了,卻隱隱中還透露著淡黃泛金感覺的頭髮卻是全片最不搭調的色彩。
染不染髮是個人的裝飾美學,攸關品味,無關好壞,但在戲劇作品中,主角的特立獨行就要有相對的說服力,滿座皆黑髮的自然人生中,就他一人淡黃泛金,而且是 想要黑卻黑不了,想要金黃卻又不似金黃的造型,固然可以突顯他與眾不同的魅力,卻也傳遞出他和時代格格不入的氛圍,就像是一位渾身上下充滿野性動能的人, 突然要安靜下來裝氣質扮古典,就會讓人一見就先噗哧笑了出來。
愛情電影最大的前提就是要讓人相信,男女主角自然放電,把觀眾電得酣暢舒爽,這樣的電影就是成功的,劉若英和古天樂的問題在於他們沒有假戲真做,而是假戲假做,古天樂那一頭不合時宜的淡黃頭髮在銀幕上飄來飄去,總讓我想起了《阿甘正傳》中的那片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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