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強調視覺,要讓人家能夠看見。
一旦眼見,又能歎服,滿心感動之餘,猶有茶餘飯後的閒談話題,就算成功的造勢電影了。
法國導演盧貝松在2001年曾經監製個一部《企業戰士(Yamakasi)》, 描寫有過人體能的七位年輕人能夠消遙自在地飛簷走壁,電影一開場就是他們像蜘蛛人一樣開始在高樓底層開始往上攀爬…看得觀眾目瞪口呆。
最新一集的007電影一開場,我們也看到類似這種超體能的追逐戰,007釘住的恐怖份子是一位體能超強的黑人,從競技場上開始拔腿追趕,只要前面有孔隙,對方就有辦法飛鑽而進,例如他可以利用樓板氣窗進出,007比不上他靈巧,只好直接破牆而進,導演運用剪接技巧,讓我們看到了類似Yamakasi的競技遊戲。
不過,007電影對我而言,另外有兩個小小的奇觀是我打心眼裡開心的。
一個是茱蒂.丹契飾演的M夫人,半夜被情報局幹員打電話吵醒,因為他們追蹤到了007的下落,只見她連床都不用下,翻個身,隨手就打開枕邊的一台電腦,立刻就可以聯上情報局的網路,確認龐德已經到了黑山共和國,打算要豪賭一場了。
床頭有台功能這麼強的電腦,坦白說,只有電腦癡的人才會開心,一般人可能疑神疑鬼,擔心電磁波太強,然而,情報頭子不只是生活舉止神秘兮兮,也應該享有一些旁人想都想不到的設備器材,才能更像千里眼,順風耳那樣,各種情報一手捉。
這場不到十秒鐘的戲,其實只是製片和導演所玩的一個小噱頭,但是007與科技的結合,這靠這種小小的細節慢慢堆砌出具體可信的邏輯的。
接下來,則是威尼斯的古屋拆除記。
每凡有大樓採用爆破拆除法,瞬間就灰飛湮滅的奇觀,一直是外電新聞最愛報導的素材,而且會運用鳥瞰、正拍和側拍等各種鏡頭,紀錄下文明崩毀的實況,但是《皇家夜總會》讓我們看到的卻是水都的房屋拆除術。
這場戲明顯是內外景交錯拍攝的,外景是威尼斯一處水上古屋的真實拆除過程,導演採用類似紀錄片的拍攝法拍下了整幢房屋逐步崩塌的過程;內景則是007因為心愛的女人被人勒索綑綁了,急著要救美也要救出他的勝利賭金,所以拚盡全力來救人。
水屋崩毀有兩種做法,一種是真的買下一幢房子把它炸毀,另一種則是配合屋主的拆遷,做為戲劇元素的強心劑。
機會可遇不可求,一旦遇上真有水上屋要拆,買下獨家拍攝權,就算是搭景陳設費用,只有景像確實可觀,絕對是值得的,一切都因為真有這樣的房子要毀於一旦,所以外景加內景,就會讓觀眾油生「屋內有人」的危急感,樓房是真垮的,屋內有人則是蒙太奇之後的假象連結和心理認同,戲劇魅力因而蘊生,歎息和擔心,共構了觀影的樂趣。
基於這樣的心理,看到湯姆.提克威的《香水》壓軸奇觀時,你不得不去思想我們到底要從電影中獲得何等的震撼?
《香水》的主人翁葛奴乙從26位女郎的身體上提煉出人間最高級的香水,他追求的境界是「宛如上天堂」,香水沾上手絹,迎風一灑,就能讓圍觀群眾有如上天堂。
天堂是什麼滋味?只有去過的人才知道,其他的人只能想像和憧憬,有的人認為他就應該像美國作曲家Irving Berlin所創作的歌謠「Cheek to Cheek」中所唱的:「天堂,我在天堂,我心狂跳,無法言語,當我們臉貼臉一起跳舞時,我好像找到了我期待的幸福(Heaven, I’m in Heaven. And my heart beats so that I can hardly speak. And I seem to find the happiness I seek. When we’re out together dancing cheek to cheek.);有的人則更簡單明白地就以「飄飄欲仙」來形容自己形神飛揚的快感…但是《香水》壓軸奇觀卻告訴我們凡夫俗子的天堂概念卻是一次「欲仙欲死」的集體交合。
當你看到五百對男女就在廣場上寬衣解帶,裸裎相見,集體做愛的時候,你不能不歎口氣,拍電影真是一場艱難事功,要動員這麼多臨時人員本就不易,還要說服他們脫光衣服,還要一對一的匹配成功,讓大家心甘情願地在別人的胴體和唇齒上翻來滾去,那要花多少力氣去籌謀、規畫、協調和執行?
世界七大奇觀都是巨大心血營建的古工程,贏得我們的驚歎,但是營建工人的辛苦,都淹沒在歎息的口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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