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劍：徐克配川井

徐克與黃霑的協力出擊曾經帶動電影音樂的高潮；如今，黃霑辭世，日本作曲家川井憲次能夠像黃霑那樣締創另一種高潮嗎？

欣賞徐克的《七劍》有各種面向，有的人專注武打與武俠，有的人專注演員與造型，我一直關切的卻是電影中的音樂，看片時，一直覺得音樂很大氣，可是卻很難與影片形成有機互動，彷彿是兩個元素並未水乳交融，未能匯聚成更震撼人心的效果，看到片尾字幕打上川井憲次配樂的名字後，心頭卻有著難以言宣的意外與震驚。

後來買到只在香港銷售的原聲帶時，不看電影，闢室單獨聆賞音樂時，卻又對其間的旋律美感有著有打心眼裡喜愛的感動，有機會遇上徐克導演做專訪時，我最想問的就是他的電影音樂理念。

問：為什麼會找上川井憲次做音樂？

答：我認識川井憲次，是在坎城影展擔任評審期間，看了他替押井守導演的動畫電影《攻殼機動隊２》的配樂，發覺他替這部動畫電影添加了不少色彩，心裡就想，科幻動畫都能夠因為他的音樂而拓展出更寬厚的內涵，這麼不同的感覺，如果請他來替武俠電影配樂，一定也能讓人耳目一新。

於是我就又去找他其他的配樂作品來看，其中大家難忘的《午夜凶鈴》也是他的作品，果然是很獨特，走偏鋒又有光芒，加上我一直以為武俠電影的配樂已經流於常規化的配樂方式，能不能夠有新的空間，新的突破作法呢？果然，我和川井憲次談過之後，他就提出了不少新式構想和概念。

問：川井憲次打造的音樂效果其實是超乎大家的想像的，看《七劍》之前，人們或許會期待類似草坂文雄替《七武士》創造的鮮明主題或艾默．柏恩斯坦打造的《豪勇七蛟龍》陽剛主題音樂，沒想到《七劍》從主題到表現的手法完全不一樣了，為什麼呢？

答：其實，就是因為有《七武士》和《豪勇七蛟龍》在先，所以我們一開始就刻意避開那種「商標似」的音樂印像，如果按照傳統的作法，《七劍》是一定要有明確的音樂標題和旋律melody，可是如果我們照本宣科，照著前人的配樂方式去配樂，你會有任何新奇的感覺嗎？不會的，音樂一撞進你的耳朵時，你反而會有一種『又來了』的感歎，那是一種老調重彈的反效果。這種太過「符號化」的反應感覺就是我刻意避免的，我不想大家一看到七把劍出來的時候就要有意氣昂揚的主題旋律大合奏，刻意去撩動大家的情緒，太典型了，就沒有意外；沒有意外，就不會興奮，反而激化出了反效果。

川井憲次的音樂就不同了，每回七劍的出場音樂都不同，都有提昇出來的氣氛和戲劇性的特點，例如七劍的出場音樂不是大家熟悉的那種陽剛式主題旋律，而是直接訴說這七把劍這七個人的互動關係，然而音樂是鋪墊似的關係，沒有直接表明旋律，一直要到七劍要去迎戰敵人前，一起去看日出時，才堆砌到雄偉華麗的高潮。最後，七劍去面對他們的死亡決戰命運時，音樂的情緒則又轉化成為悲涼的戰鬥氣息。

問：你怎麼川井憲次溝通的呢？會不會因為語言的障礙而受困嗎？

答：我們之間是有翻譯來溝通的，靠翻譯來了解彼此的創意和需求。我的做法是先給了他劇本，也邀請他於2004年的十月下旬到新疆拍片現場去感受一下拍戲的氣氛，但是畢竟是第一次合作，大家都要摸索適應，而且因為工作時程很緊湊，給他的時間比較少，工作起來比較匆忙，使得他的音樂一直在變。

例如戲還沒拍完，先剪了第一隻預告片的時候，川井就已經先出了一首音樂，後來影片完成三個半小時的版本後，我就立刻給了他一隻帶子，他看了初剪版就完成了音樂，然而後來影片砍成二個小時出頭，他的音樂又要重新來過。

這是我們第一次的合作，川井憲次特地找了大樂隊來表現音樂氣氛，但是找了大樂隊就有時間和經費上的壓力，不能慢慢調整慢慢修，所以有許多細節他都覺得只有時間充裕一定會更好，但是我們已經在構思以後的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