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青春物語

十年前，初識娜塔莉．波曼時，她才十四歲，我的工作夥伴看完她主演的「終極追殺令（Leon）」時，個個如癡如狂，女的想取她的名片小名叫做瑪迪達（Mathilda），夢求她的清純與善解人意；男的則夢想能結交這樣一個小女生，一定可以使平凡又蒼白的人生多添色彩。

十年後，我在「偷情」裡再度看到長大的娜塔莉波曼（這句話不夠精確，其實是陸續在「星際大戰首部曲」和「泠山」等片中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她二十四歲，卻讓我想起了黛安．蓮恩（Diane Lane）。

黛安．蓮恩和娜塔莉有什麼關連？答案是沒有。唯一的關連是我的聯想和感歎。第一次看到黛安．蓮恩是一九七九年，她在少男少女愛情電影「情定日落橋（A Little Romance）」中飾演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女，和男友相約要到威尼斯的歎息橋求得永恆一吻，那年，她也才十四歲，正是花樣年華，清純可愛的模樣，簡直就是人間仙子，比她大十歲的我，很難不心動！

隨後，我們繼續在「小教父」、「鬥魚」和「棉花俱樂部」中看著她度過半大不小的尷尬青春期，卻在「金臂人（The Big Town）」看到她裸著上半身，只在胸前兩點貼上胸花，就大剌剌地晃著豪乳勇敢地「轉大人」，扮起脫衣舞孃來了。她的敬業勇氣我佩服，但是「金臂人」成就平平，她的犧牲毫無意義，卻多了紅塵淪落的滄桑。此後她浮沈了快十五年，直到2002年，才以「出軌（Unfaithful）」中那位性欲不滿足，會讓李察吉爾這種帥哥都戴綠帽子的新世代女性角色，鹹魚翻生，再度綻放光芒。

娜塔莉的崛起路線與黛安蓮恩非常近似，她的清純氣質，屬於新世代的嬌貴，但是女娃終於是要長大的，不能一天到晚扮洋娃娃，她必需嘗試其他的路線，「泠山」中那位險遭強暴的怨婦是一種，「偷情」中的那位美國癡情女郎更可以清楚聽到她要求成熟長大的吶喊，問題是：「偷情」中的她，和「金臂人」中的黛安．蓮恩一樣，都是要在男客面前脫光光的舞孃。

值不值得？那是價值判斷問題。先就藝術成就來論，「偷情」中她因為失戀，所以從美國到英國療傷，卻在街頭貪看帥哥而受傷，兩人迅速墜入情網，愛得熱烈，也因為情郎不專情而受傷頗重，只能去做賣色不賣身的脫衣舞孃，問題是：她的客人就是與她的情郎共效于飛的那個女人的丈夫，她要脫衣賺錢，還是捨身報復？還是動了凡心，再談戀情？女人和男人的情恨拔河，就在這種微妙的情緒間流轉開來。

這樣的劇情安排，坦白說，人物的性格，內心的糾結，人性的抑揚、感情的啃噬，排山倒海交迭而生，確實很好看。「偷情」的雙生雙旦演技大競賽也是相互激盪碰生的，娜塔莉願意為這樣的劇本，為這樣的角色而脫而演，那種心理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然而，看著她渾圓而稍欠陡翹的臀部，望著她豐腴而稍欠纖美的大腿，看著導演避重就輕，不敢拍她的近身正面，只用男人的眼睛幻想著她一絲不掛的神采的構圖時，我還是難免輕歎一聲！

電影中，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是，聽話的人，說慣了假話，根本分不出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一朵蓮花，真能夠出汙泥而不染嗎？她的遭遇讓人唏噓，但是，蓮花就是蓮花，就是能讓路人都cannot take my eyes off of you(不能把目光移開)！我能明白導演對她的疼惜與讚美，也知道鏡頭「色而不淫」，閃避而去的用心，我只是對於一位青春偶像，終於盛開而扼腕。

永遠的少女，是嗎？我沒有戀童癖。我只是一直記得莎士比亞那句話：「A rose will bloom, It then will fade ,So does the youth, So does the fairest maid!」我的翻譯是：「玫瑰盛開，很快凋零，青春如此，美麗的少女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