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導演Jose Padilha在2014年交出了重拍1987年前輩經典《機器戰警(Robocop)》的新版作品,當時我的評語是:「好戲不多,動作普普。」
2015年,南非導演Neill Blomkamp完成了《成人遊戲(Chappie)》,基本上雖然套用了《機器戰警》的俗套框架,但仍能另闢蹊徑,重新找回了《第九禁區(District 9)》那種野性,不至於再像《極樂世界(Elysium)》那樣窒悶老套,被人看衰。
表面上,《成人遊戲》好像依舊在討論人工智慧的潛力與威脅,骨子裡,《成人遊戲》卻像是一位老教授耳提面命告訴大家:人之初,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正因為如此,除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論述之外,《成人遊戲》也涉及了「生育」與「養育」的論辯,又可以拿來與《親愛的》做另類比對了。
電影主角是一個編號22的機器人,有號碼卻無名字,因為它只是一個功能產品,專事安良除暴的警察,只是22出事機率特高,每次遇敵總是重傷回營搶修,最後更被火箭筒轟到鈦合金都缺了口,主機板亦不堪再用,只能進回收廠報廢了。正因為它是無用的廢物,才被科學家Deon(Dev Patel飾演)拿來試驗人工智慧,廢物不但重萌生機,而且是有如新生兒的新生,一切從零開始。
「新生兒」正是《成人遊戲》的關鍵字。
從生產程序來看,Deon算是他的生父,但是出生沒多久,生父就被黑幫「Ninja」與「Yolandi」綁架了(這對男女是南非饒舌二人組Die Antwoord的搭檔歌手,藝名就叫Ninja與Yolandi,顯然導演愛極了這兩人,透過電影,等於就是強銷這對歌壇組合了)。他們圖的是取得機器戰警方遙控器,好讓他們可以操控「22」來打劫運鈔車,卻遇上了「22」的新生,於是他倆(再加上一位同夥美國佬)的身教與言教,就讓原本一本正經的「22」走上了「岐路」,連名字也變成了查皮(Chappie)。
生父要他學好人做好事,養父母卻要他殺人搶劫幹盡壞事,劇本的猛銳之點在於Chappie體認到自己電池即將用盡,為了求生,為了存活,他只能窮盡一切方式,爭取自己的再生機會,善惡本在一念之間,但是求生的選項,就讓機器人得著了「靈性」,完成了「擬人化」的論述,讓他得著了讓人同情的人性高度。
更重要的是,其他生靈即使有求生本能,既不能呼天搶地,更不懂自力救濟,簡單來說就是心有餘,力不足。因此,Chappie的拚死拚活,就格別搶眼,符合了Chappie所讀到的第一本童話書黑綿羊的傳奇:眾羊皆白我獨黑,想不吸睛都困難了。
更有趣的是,肉身問題不再困擾著新生代的機器戰警,新關卡是所謂的「意識」(或者說「靈魂」),前人無法掌握與估量的(最玄奇的說法是人死後,靈魂離身,體重會銳減21公克),《成人遊戲》不但可以量化,還可以用程式定義,甚至還能夠移轉,活脫脫就是「活佛轉世」概念的科幻化了。一則無從實證的科幻理論,《成人遊戲》說得頭頭是道,煞有介事,那是巧思,也是想要另立山門的必要功課了。
至於Chappie的纖細身材,當然也可以扯得上《星際大戰(Star Wars)》中的前輩機器人C-3PO(當然,再往前推就是《大都會(Metropolis)》中的那位機器人了),但是Chappie有表情,有腰身,手腳靈活,再混進李小龍元素,雙截棍虎虎生風,還會迴旋踢,就連擊掌叫好的動作都能設計金屬撞肉身的趣味,再加上他會生氣,最恨別人騙它,有愛有恨,Chappie因此已然擺脫了鈦金身軀的禁梏,當然算是成功的進化版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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