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瑄演戲從來沒有像《寒蟬效應》這樣用力過,這是讚美,亦是質疑。
讚美,是徐若瑄讓我們看見了完全不一樣的她;質疑,則是徐若瑄確實蛻變了,但她並沒有因此就增加了角色的可信度。蛻變是她的本事,亦是她的優勢,至於說服力,則是劇本提供的血肉與空氣都太稀薄了。
《寒蟬效應》中的徐若瑄飾演強勢律師,遊走在都更現場,從容為個人及客戶攘奪最高利益,卻因為周幼婷的一通電話,放下台北業務,專程來到台東,打一場不容易的校園性侵官司。
伶牙俐齒是律師的基本條件,從開場的都更爭議開始,徐若瑄確實在穿著和眼神上,精準詮釋了一位強勢律師應有的犀利。問題在於,犀利不是自己說了算,更不是演出了得理不饒人的氣勢就已完成,關鍵在於她的話語,她的批判,能否確實撼動人心,讓人點頭稱是?《寒蟬效應》的劇本給予徐若瑄磨刀霍霍的空間,卻少了絲絲入扣的感動,亦就是我們看到她的表演,卻沒有聽見合情入理的辯論勝出。
確實,台灣電影很少這類唇槍舌箭的攻詰辯論,更罕見法庭攻防戰,《寒蟬效應》的劇本讓我們看見了刀光劍影的火花四射,好不熱鬧,但攻防之間,就少了讓人恍然大悟的敘事邏輯,以致於若有所隔,以致於情理不盡順暢。
其實,最近的《大法官(The Judge)》,也欠缺這種深入淺出的辯論展現,我反而懷念起《正義辯護人》和《下流正義( The Lincoln Lawyer)》那種用最淺顯的例子,來解剖人性與法律罩門的手法了。尤其是徐若瑄的角色特質就在於她看得比別人透徹,知道如何在逆境中求勝,她訓練郭采潔的過程,確實有些接近Matthew McConaughe在《下流正義》中那種直指辯方要害的果決與專斷,可惜的是徐若瑄的唇齒功力固然已稱上輪轉便給,還是嘴吧吐出的話語,就是不像她會說出的話。
感情上的曖昧,則是徐若瑄角色塑造上的另一個困境。
首先,《寒蟬效應》沒有清楚交代徐若瑄與周幼婷的「關係」,她們似乎有同性感情,但是徐若瑄的異性情緣已然觸礁,甚至還會在苦悶之極,四處尋找一夜情的「砲友」, 那種率性與任情,表面上符合了女強人的刻板印象,但也讓她更像掠奪成性的禿鷹。
其次,既然是禿鷹,編導卻又讓她想盡辦法要做好「母雞」角色(趕上兒子的棒球賽),甚至願意放棄繁華聲名,願意在東部鄉野落腳。她的轉折合乎期待,卻因為看不到內心轉折或覺悟,反而削弱了應有的震動了。
我看見了《寒蟬效應》開拓議題的努力,但我也同樣看見了《寒蟬效應》的劇本,還有琢磨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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