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劇之所以能夠歷久不衰,永遠佔有一席之地,主要就是取材人間,觀眾感同身受,容易引發共鳴。
法國導演Benoît Jacquot執導的《三心一意(Three Hearts/3 coeurs)》就是通俗劇的代表,簡單的愛情故事,千絲萬縷的情愛糾纏,卻夠讓觀眾揪著心,尋思異地而處時,你能夠處理得比男女主角更圓融或更明智嗎?
《三心一意》的故事描述馬克(由Benoît Poelvoorde飾演)巧遇了希薇(由Charlotte Gainsbourg飾演),兩人都有今生今世,非你莫屬的感動,但是最後卻娶了希薇最信靠的姐姐蘇菲(由Chiara Mastroianni,飾演)。一旦三人相遇,真愛與婚姻究竟會擦撞出什麼樣的火花?
《三心一意》的第一個通俗劇命題是:天底下的愛情,從來沒有道理可言。邱比特射出的那一箭,總愛折騰癡情人,愛得早,不如愛的即時,這又是什麼道理?
電影中,馬克與希薇的午夜邂逅,很有意思,希薇正值生命瓶頸,男友貼不貼心?要不要共赴異域?都困擾著她。馬克的出現,讓她找到了答案。只是命運開了他們玩笑,馬克錯過了約會(馬克爽約的事實,讓希薇哭了,不知道真相的她,失去信心的她,理所當然解釋成馬克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一場遊戲,誰教他真的很會用問路借菸的手法來把妹),讓希薇黯然做出決定。
但是希薇遠行前的那頓午宴,觀眾才明白她和姐姐蘇菲的感情有多深,若非蘇菲那麼依賴希薇,那間骨董店全靠希薇當家撐持(那面鏡子的拍賣會就說明了一切),馬克就無緣以稅務專家之姿來救火,甚至橫刀奪愛,讓蘇菲心甘情願嫁做作人妻。
對馬克與希薇而言,相識是巧合,錯過是命運;對馬克與蘇菲而言,相識是命運,結合是巧合。世間男女都是命運操弄下的傀儡,誠然。
《三心一意》的第二個通俗劇命題是:什麼叫真愛?什麼叫最愛?人生有很多的事情可以排隊決定先來後到,但是愛情不能。
電影中,馬克與希薇的愛情是真的;馬克與蘇菲的愛情,其實也不假。希薇的最愛是馬克,蘇菲的最愛同樣亦是馬克。可是真要逼問馬克,你的最愛是誰?那就不是魚與熊掌難以得兼的問題了,他的心思或行動,勢必都是傷害:此事古難全!
《三心一意》的答案非常殘酷:你娶的人,未必是你最愛的人。偏偏,這個答案卻可能是很多人不會承認,也不能說的秘密。
《三心一意》的劇本高妙之處在於編劇對於「如果早知道」的火候拿捏。
千金難買早知道,是的,如果馬克早知道蘇菲與希薇是姐妹關係(怎麼可能這麼巧?偏偏就是這麼巧!),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唯一的逆轉機會在於婚禮前才明白真相的馬克,有沒有勇氣在婚禮上拒絕說出:「Oui,我願意!」木已成舟後,希薇才知道真相時,能不怪造化弄人嗎?
馬克的猶疑與閃躲,不在於他是否怯懦,而在於馬克不知道要怎麼做,才不會傷害無辜的蘇菲;同樣地,希薇吞下所有的秘密,也是基於不能與不想傷害蘇菲的心情。《三心一意》的片名意指三個人雖有三顆心,卻同樣踩著「愛與傷害」的華爾滋旋律,旋轉著,旋轉著......
此時,《三心一意》的第三個通俗劇命題就成了:你最愛的是你自己?還是你愛的人?
馬克與希薇都怕傷害蘇菲。可是,心頭呼喊的聲音,也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愛你愛的人,就得犧牲自己;愛自己,只會犧牲你所愛的人。
一旦做出選擇,一旦跨越了紅線,也許了結了一段惆悵,卻也註定會帶來更多的失落。Charlotte Gainsbourg跪在男友(或丈夫?)前面,懇求他不要揭露真相的那一幕,誰不心碎?看到Chiara Mastroianni接起最後那通電話的表情,誰不揪心?是的,《三心一意》就是一部家庭通俗劇,但是作曲家Bruno Coulais提供了一個弦樂感非常強烈的「命運交響曲」配樂,每回,只要主題樂章浮響起來的時候,你就更能明白「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滋味了。
Charlotte Gainsbourg是《三心一意》最核心的主角,她的眼神透露著起伏的心事,她的穿著,更是風情萬種,魅力四射;極盡柔弱與依附能量的Chiara Mastroianni,則是《三心一意》最稱職的綠葉,唯一不能說服我的是Benoît Poelvoorde有何魅力,讓這對姐妹如此傾倒?愛情這東西,有多少人能夠明白?不過,馬克經常趕不上火車的「命」,則是很能註解何以他也總是搭錯愛情列車的原因了。
Benoît Poelvoorde有何魅力?天啊,這不像你會問的問題。這就是愛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