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onica Roth的小說《分歧者(Divergent )》細節,有如華人武俠小說的翻版。
武俠小說中一定有少林、武當或峨嵋的門派之別,也會有華山論劍的切磋,更有「天下第一」或者「武林盟主」的爭奪戰,說巧不巧,《分歧者》同樣把劫後餘生的芝加哥民眾區分為五大門派:「無畏派(Dauntless)」、「博學派(Erudite)」、「直言派 (Candor)」、「克己派(Abnegation)」和「友好派(Amity)」,再加上難以分類的「分岐者」,乍看之下,就是熱鬧武林。
至於他們的「華山論劍」則是及齡青年的志願選派大會,只要有人做出決定,門眾就會歡呼鼓噪,差別在於雖然沒有優劣競賽,「選擇」卻已顯示青年有獨立意志,視性向、能力和理念認同做出選擇,特別是背離了一路教養成長的家庭與門派,另棲他枝時,老幹難免尷尬,父母更是不堪,還真有幾家歡樂幾家愁的趣味。
《分歧者》的另外一個趣味就在表面上這五大門派標榜和平共治,其實還是有權力消長的暗潮,也就有了奪權的布局與廝殺,「博學派」不甘雌伏,操控「無畏派」,屠殺掌權當家的「克己派」,活生生就是一場「政變」,《分岐者》的劇情結構不外就是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再次上演了。
《分歧者》的創新指數不但有武俠小說的影子,同樣也擺脫不了《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的印痕,《飢餓遊戲》中的人民被分成十三區,比起《分歧者》的五大門派只是數字差別,理念精神卻是非常相似的。這種「混沌」效應,正是好萊塢流行商品的共同特質,故事差不同,情節差不同,少了主體性,也少了差別性,觀眾只好稀裡呼嚕「囫圇吞棗」了。
導演Neil Burger選擇「無畏派」做重心,當然有著求其「熱鬧好看」的考量,「無畏派」門徒一如派別之名,熱情好動,無所畏懼,從跳火車到跳高樓,攝影機運動與演員表演(從表情到肢體)都有揮灑空間,既滿足想像,同樣也增加刺激感,更讓「無畏派」門徒最後成為「受操控」的殺人工具有了合理邏輯(只不過,四肢發達的人,頭腦就簡單,玩不過「博學派」的刻板邏輯,卻也太膚淺簡單了)。
《分歧者》找Shailene Woodley擔綱,有利有弊。她的清純表情,確有命運弄人,只能隨波逐流的無奈情緒,只是她繡花枕頭般的身手,即使打得香汗淋漓,嗯,怎麼看也不像是「無畏派」傳人,少了《飢餓遊戲》中的Jennifer Lawrance的說服力,不過,這個罩門可以開脫:畢竟,Shailene Woodley原本就是「分岐者」,混進「無畏派」只是個欺人幌子,她的不適應,以及在及格邊緣的掙扎,可以解釋成她有潛力可以調整身段,也禁得起考驗,讓跌跌撞撞的汗水,多添三分同情。
至於她和男主角Theo James從「看你不順眼」到「捨命槍頂頭」的巨大轉折,才是太過一床情願的安排。關鍵不在於固然這款情節是否忠實實踐了原著小說規畫的劇情高潮,而是兩人的眉宇之間欠缺深情元素,也欠缺足夠的戲份來註記他們感情融冰的歷程,情感大戲少了夠魅力的化學變化,說愛就愛,而且愛到刻骨銘心,甚至還願意拿命相殉,嗯,觀眾沒看見這些轉折,參與感就少了。
《分歧者》真正好看之處在於男女主角在接受檢測時,意識遊走在虛實之間,既要犀利展現身手,還要巧妙遮掩本性,更要適時提醒自己「那不是真的」,以便返回現實,偏偏那些心理狀態又還會投射在大銀幕前,供眾人檢視,劇情就在穿幫邊緣急踩剎車的鬆緊拿捏,還真有點「無畏派」捨身赴險的緊張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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