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pi的奇幻漂流: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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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電影都要視覺上創造動人意象,李安導演的最新作品《少年pi的奇幻漂流》,因為題材特殊,仰賴很多電影特效才得以完成,但是「奇觀」之所以動人,背後還有重要的美學觀念支撐才能致之,本文從「奇觀」切入。

 

當我們產生夢幻世界的美麗幻象時,每個人都發現自己是一個成功的藝術家。

                              尼采.悲劇的藝術Geburt der Tragödie

 

提起3D電影,很難不提美國導演詹姆斯.柯麥隆(James Cameron),從《鐵達尼號(Titanic)》到《阿凡達(Avarta)》,柯麥隆都在致力打造全新的觀影經驗,畢竟電影最迷人的地方就在於想像力的飛翔,銀幕上呈現的「奇觀」就是帶領觀眾起飛的雙翼。

 

柯麥隆對3D電影曾經有過兩個精彩的論述,其一:「3D的電影銀幕就像一個窗戶,一個進入現實的窗戶,如果你不斷以外物刺激觀眾,那你其實是在提醒觀眾一切都是人工做作的。」其二:「《鐵達尼號3D》的前兩小時只是男孩女孩的愛情故事,直到撞上冰山,才有了3D的強烈震撼,關鍵在於你已經完全融入了劇情,宛如自己就在船艙內。」簡言之,3D像是技術魔杖,唯有入戲,3D才能點化出身歷其境的魔力,3D的功能其實是製造一種潛意識的觀賞共鳴,既要有「史詩」般的視野,亦要有「親密」的貼心感。

說來容易,少了視覺奇觀,3D就少了魅力,所以柯麥隆在《鐵達尼號》中選用了「垂直」俯視角度,重現鐵達尼號的沈沒奇觀;同樣地,《阿凡達》一方面運用了精細的美術雕工,在「水平」視線中創造了高度夢幻的原生世界(例如懸浮巨石及天梯冒險等場景),另一方面則利用了「垂直」落差,實踐了平面電影難以感受的「垂直」奇觀,從「飛龍」到「靈鳥」,無不是試圖帶領電影院裡的觀眾享受「雲霄飛車」似的飛行經驗。因為3D,我們才得能飛行;因為3D,我們才得以進入阿凡達的原民部落。

pi208.jpg李安操控3D的手法不同於柯麥隆,精神上卻是聲氣相通。柯麥隆慣用「垂直」俯角創造立體視覺,再用速度強化立體震撼,李安則是反其道而行,幾乎放棄垂直「俯角」,反而是以垂直「仰角」來創新觀賞震動,從少年Pi開始學游泳時,攝影機靜靜躺在水底捕捉Pi的身影,Pi悠游自在,如魚得又的身影,因為採取了仰角視野,讓泳池的水成了前景,天空和雲彩則成了背景,創造了人行空中的全新錯覺,不啻是在柯麥隆獨攬3D詮釋權的王國中,掙得了一席之地。

 

不過,仰角視野只是牛刀小試,李安完全同意唯有先吸引觀眾入戲,3D特效才有悠遊空間,《鐵達尼號》的震撼從船撞冰山開始,《少年Pi》亦是從船難展開,差別在於此時的李安,選擇從「水平」世界中,讓3D震撼有了更多的能性。pi215.jpg

 

1895年電影誕生的第一個晚上,觀眾看見火車迎面駛來,嚇得不禁閃躲的觀影實況,其實可以算是最早的3D經驗,因為錯覺,迎面撲來的勁力物件,讓人油生自動閃避的「本能」反應。錯覺成為電影世界最神秘的武器,絕大多數的電影都在開發「錯覺」的延展性與可能性。

 

李安的「水平錯覺」,就從奇桑號遇上暴風雨的那一晚開始,睡不著的Pi走近艙板,打開艙門的那一刻,洶湧海浪有如萬箭齊飛撲面襲來;Pi再回艙想要通知爸媽逃命時,已經水滿船艙,順著水流撞向他的是各式各樣的動物;因為飢餓,Pi和理查帕克(那隻老虎)已瀕臨存亡攤牌時刻,卻有飛魚襲來的實體碰撞(鮮有人是討論聲音工程師對《少年Pi》的貢獻,其實,電影有太多後製才填加進去的特效場景,從海浪、老虎到飛魚都是,音效師卻能透過栩栩如生的聲音樣本,再創擬真效果)。更重要的是,《少年Pi》的主要活動空間,就在由一根繩索串連起的救生艇和木筏的局促空間中,遼闊海天,無關宏旨,續命焦點就在那彈丸之地上,本質上那就是一個平面,距離不遠,高度不大,「水平錯覺」成了絕對必要的手段,此時,人虎矛盾,人虎共生的故事核心,就佔有了主要論述的位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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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從自保到共生的調適歷程,理查帕克從掠食者逐步遭馴伏的過程,都創造了「親密」的入戲效應,觀眾不再意識到眼睛上的那副3D眼鏡,卻能清楚感受到Pi的困境與焦慮,從意識到潛意識,《少年Pi》的3D技術悄悄完成了進化工程。

 

從拍片時分,《少年Pi》的海上場景全都是攝影棚製造出來的資訊,已然替電影建構了一個「非寫實」的認知理念,加上小說本身亦不忘提醒「寓言」版與「現實」版的岐異,其實都在替電影解除寫實的束縛,至於Pi因為孤單、日曬、飢餓而產生的幻夢意識,則又提供了《少年Pi》更多非寫實的夢幻空間,美術設計因而能盡情運用光影打造奇幻景觀,從螢光鯨魚、黃昏海天、海角荒島到狐獴世界,想像力能飛拔多高,《少年Pi》就能臻及等高的境界了。

7 Comments

素食少年,置身在嚴酷的現實處境中,他務必,必需變成一隻老虎。

眼睜睜看到好心中國人被攻擊,中國人的眼神,少年無能為力。知道母親被攻擊,少年內心的『獸性』被激起。

被激起的『獸性』,要被拋棄還是和平共處好呢?

任誰在這樣的環境,也必須被妥協。那就尋找勇氣和『獸性』和平共處,讓自己堅強活下去好了!

這獸性就是『理查派克』,幾番掙扎和一直以來都信仰上帝的派,絕對不可以『自殺』。

派因為靠信仰,才得在漂流227天後倖存下來。上了岸,他可能意味自己還保留那份獸性,但其實在踏了岸上的那刻,他知道自己的信仰救活了自己,而『獸性』頭也不回隨之消失了……

這樣內心的情感挑戰,在絕境中面臨生存,極為複雜。我們也相信,沉船後在救生挺的四個人,已是『動物』了。

像有一場戲,派的父親告訴他,『動物永遠只是動物』,但是派知道,當他看到理查派克時,從他眼裡還有靈魂。『眼睛』是小說最精彩描繪的一個環節。斷了退的好心中國人,在救生艇上的處境,就如受傷的斑馬,任『強食』魚肉。屬於『弱肉』的斑馬,眼神透露的無奈和求救,任誰也救不了。

母親被問到:爸爸和哥哥呢?那緘默不語,轉頭獨自望著另一方,實在讓我淚流不直……

電影避開了『血腥』的環節,許多觀眾都被視覺而『美化』電影的評價。若是影片依造書本,保留血腥,我想可能會在觀眾留下陰影會更好。不過,成片刻意迴避這環節。#

藍老師您好,
請問可以轉載分享嗎?
感謝!

歡迎大家分享,亦請大家多去戲院看李安的新作。

David大大的回覆我很喜歡
請讓我轉載,謝謝!

David大,

你的評論太棒了,請借我轉載!!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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