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潭是國外觀光客來台旅遊的必玩景點之一,瑞典華裔導演劉漢威的《霓虹心》選用日月潭做場景,一方面是因為主角Kicki(由裴妮娜.歐葛斯特/Pernilla
August飾演)和兒子Viktor(由路威格.帕梅爾/Ludwig
Palmell飾演)來自北歐,他們真的是完全不認識台灣的觀光客;另一方面則是日月潭的旅社確打造得極其奢華,適合營運夢幻情境。
但是,《霓虹心》對日月潭最有趣的詮釋卻是來自寂寞與溫暖。
焦點人物是Viktor與他在台北街頭結識的「弟弟」(由黃河飾演)。兩人的共同特質為年齡相彷,處境相似,Viktor的父親如同空氣,「弟弟」的父親不但好賭成性,最後還成為歹徒綁票的危機動力。
這種父權不可靠的論述,另外也在曾志偉飾演的網路情人身上得到相對印証,他有幸福家庭,亦有龐大事業,面對突如其來的「情人」造訪,面對妻女的狐疑眼神,他不但沈著含笑相迎,甚至還要求女兒離開飯桌,彈琴娛貴客。諸如此類不畏人言,不近情理的霸道心態,隱約也透露著導演對父權的不安情緒。
Viktor是因為母親的奇襲舊情人,才明白母親的東方之旅,並非想要活絡母子天倫的精心安排,兒子只是藉口,真正目的卻是千里會情郎。母親的感情在發現對方有妻室有子女之後,已然破局,偏偏母親卻又接受男人的金錢與安排,來到日月潭旅遊,那根本不是地主的友情贊助,卻等同是遮羞費了,眼見母親甘之如飴,年輕氣盛的Viktor如何看得下去?又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成人世界充滿妥協與虛偽,Viktor於是與「弟弟」把精力用在划船遊湖上,倦極小睡,卻在一葉扁舟的狹小空間裡,有著天涯廢人的同病相憐之情,「弟弟」依附著Viktor的神情與肢體其實已經預告著同志情懷的伸展,偏偏這時Viktor問了「弟弟」一句話:「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這句話其實是在問:「你不同異性戀嗎?」有女朋友的人,不是對女朋友更有興趣嗎?還以要黏著另一個男人呢?
世間事如果都是這麼清楚明白,沒有任何夾纏混淆,或許人生會變得單純多了,但是有女友的「弟弟」,為什麼就不能喜歡男人呢?跌撞的青春歲月裡,有太多無法確認的情懷,小扁舟裡,「弟弟」和Viktor他們同樣有著天涯淪落人的嗆痛心情,同樣需要友情溫度,就這樣夾纏著友誼、同情、憐惜和好奇的心情,讓他們躺在扁舟中仰首望天的身心,起了神奇變化。
敏感的人,或許會對動輒就愛沾染一點同志情誼的台灣電影有些反感,《霓虹心》少了這場扁舟戲,或許會讓「弟弟」和Viktor的關係維持著純粹友誼,但是有了這場扁舟戲,卻也讓「弟弟」和Viktor在現實世界中受到的挫敗情緒,有著激憤的出口,其實是有足夠的同情說服力。先有了「弟弟」示愛,後續的Viktor在與母親大吵一架後,黯然投靠「弟弟」的心理轉折,就有了合理脈絡。
太過勉強的安排,則是兩人同時成為人質後,竟被守候歹徒戲耍,強要接吻。沒有這場戲,《霓虹心》的危機高潮,依舊存在;多了這場戲,《霓虹心》的危機高潮,卻顯得多餘與不堪了。
藝術創作永遠在避免太過或不及,《霓虹心》的同志情,扁舟上是飽滿的臨界點,人質房間內則是失控的煽情點,美與不美之間,已經無需再多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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