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的此生最大夢想,絕對不會只是一碗麻醬麵,南韓導演李海準執導的《荒島‧愛》卻告訴大家,男主角鄭在英受困在沙洲上,不但渴望再吃一碗麻醬麵,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真的吃到了。
一碗麵,一世夢?這種說法對多數人而言真的太誇張了,《荒島‧愛》卻選擇了這麼誇張的論述當主軸,主要是導演看到了只有在物質匱乏的年代裡,世人才會反身檢視自己最懷念的事物,確認自己最在乎的夢想。
滾滾紅塵,多數人都是既現實又功利的,只有癡人才會說夢,才願放下手邊的一切去逐夢,只有癡人才懂得怎麼樣的癡情才動人,李海準夠格算癡人的。
沙洲就在城中央,就在河中央,樹木花草和鳥兒都不少,垃圾當然也不少,打魚捕鳥吃野菜都是他要活下去,就不可或缺的謀生手段,獵食生活的挫敗,提供了電影觀賞的趣味(鄭在英先是想吃臉蛋,卻被鳥屎淋頭,鄭在英先是攀樹無力,最後卻能飛身上樹,挫敗與突破的歷程都饒富趣味),從垃圾中找到了麻醬泡麵的包裝塑膠袋,亦也勾起了鄭在英的私密回憶。
不過是一包泡麵,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值得大張旗鼓,用一部電影的長度來書寫嗎?持否定或懷疑態度的人,肯定過著不愁衣食的富裕人生,但是高明的導演就是懂得在最尋常的事物中看到人生最迷人的本質。
不過是一包泡麵,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值得大張旗鼓,用一部電影的長度來書寫嗎?持否定或懷疑態度的人,肯定過著不愁衣食的富裕人生,但是高明的導演就是懂得在最尋常的事物中看到人生最迷人的本質。
正因為沙洲上沒有便利商店,沒有超級市場,除了土法獵食,別無生機,但是偶而撿拾到一只麻醬泡麵的包裝紙袋時,原本已經消失、淡忘的記憶,卻突然就從心田深處翻滾而出,塑膠袋裡明明沒有泡麵,只剩一包調味醬,然而光是看到包袋上的麻醬泡麵圖案,口水就生津,唇齒間曾經有過的記憶,全都甦活了過來,漫天飛舞的前塵往事讓鄭在英只能狂吼,只能用包裝袋把臉罩住,希望重新再聞嗅到麻醬泡麵的勁猛滋味。
狂吸一口氣,只是抽象的滿足,只是前奏曲,《荒島‧愛》最動人的傳奇,則是讓鄭在英真的能在這個鳥會拉屎的沙洲上,變出了麻醬麵。
鄭在英的邏輯很簡單,鳥會吃種籽,太硬的,消化不良的,就會排出,只要把田犁好,種下鳥屎,或許就能種出植物,或許就有玉米,就有麥子,就有機會能磨成玉米糊或麥糊,據以做成麵條,再加水煮熟後,不就完成了克難式的自力更生煮麵記?
李海準的厲害在於他不會只耽溺於單向論述上,鄭在英急著想吃麻醬麵的心情全都看在遠遠守謢眺望的鄭麗媛眼裡,於是足不出戶的她竟然就打了電話,要求麻醬麵的外送服務,一定要送出各式麻醬麵到沙洲上給鄭在英吃。
這種意外的逆轉安排,當然是脫序出格的狂想,卻也使得原本只有男女主角各自在自己的世界裡演出獨角戲的《荒島‧愛》,突然有了變數,有了生命的可能選項,鄭在英究竟接不接受施捨與同情?也就在觀眾心中起了七上八下的猜測組合了。
鄭在英終究吃到了土法煉成的麻醬麵,他的佐料是那包僅存的麻醬料理包,存下所有的資源,只求快意一餐的卑微心情,搭配著再也不能控制的淚水,《荒島‧愛》中的基本食欲,就此達到了酣暢淋漓的絕美境界了。
一粒種籽,一個希望,一碗麻醬麵,一個夢想。有的人,生命壯闊華麗,鄭在英的小世界,即使微不足道,卻也可膨脹到無限巨大,渺小與偉大,其實全看你的生命天平究竟有多少砝碼?又有多少的恆心與毅力去追求,鄭在英的癡情不悔,就是《荒島‧愛》最動人的生命論述了。
那不是麻醬麵
是炸醬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