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經故事難拍,一方面是經上文字各方解讀有殊,另一方面則是相關故事都已有既定框架,新詮空間有限,Darren Aronofsky執導的《挪亞方舟(Noah〉》註定從選材之初即已是吃力不討好的工程。
真正可以著力的是動畫與美術,前者,用來落實創世紀的影像,工程不小,新意有限(天使巨人有如變形金剛的石器版本,讓人歎息;後者,用來突顯大洪水前後的先民文明,有所為有所不為(方舟真的是方的,林木取材亦符合原初工業技術等級),設計角度與成果都值得一書。
關鍵人物在於 Russell Crowe飾演的主角Noah。
在造物主託夢指示之前,雖然終日在艱難中度過,長髮飄飄,符合傳統的「先知」模樣,一旦夢見自己腳踩血壤,飄浮在浮屍之間,這位先知就成了鬥士,頭髮全面削短,有如慓悍幹練的軍人,濃密鬍子和一身勁裝短打,更落實了隨時可就戰鬥位置的拚戰符號。
Noah的鬥士造型不是純粹的美學設計而已,更是解讀角色性格的重要註解。
首先,要造方舟,要盡納世間物種,那可是巨大工程,少了鬥士毅力與體魄,如何完工?
其次,方舟有限,生靈無盡,要張羅萬物,卻又要擇精篩汰,少了門神堅毅,何把把關?
第三,洪水來襲,世人恐慌,求生本能強力反撲,少了死士戰技,如何抗拒潮眾?
方舟任務,史無前例,天降大任於Noah,大平頭,大鬍子的Noah,就有如「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先知,被迫得「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所以即使造型有如軍閥,卻是符合夠狠夠絕的任務需求,符號鮮明,背後的象徵意義也就躍然銀幕。
只不過,《挪亞方舟》給予Noah最艱難的考驗在於一位滿心宗教狂熱,一位徹底遵照造物主旨意的信徒?會不會誤判?會不會過度詮釋?執念既深,就難免一意孤行,無法確認偏航與否?例如,Noah家人對於方舟外求救的人聲哀嚎尚有憐憫之心,唯獨Noah不為所動,若非他如此絕情,他如何完成造物主的旨意?
例如,Noah的次子Ham(含,由Logan Lerman飾演)有求偶欲念,好不容易找到知音,父親卻不肯在危急時刻出手相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美麗的靈魂被潮水般的瘋狂群眾踩踏而過,Noah所說的造物主要毀滅世上不義之人的信念,對他而言,不就失去了說服力?
例如,上得了方舟的生物只許陰陽各一,期待他日香火傳承,何以諾亞家就有夫妻三子以及Emma Watson飾演的孤女Ila五口上了方舟呢?造物主青睞他的子民,慰其劬勞,情理上還說得過去,可是一旦Noah得知Ila懷了長子Shem(閃,由Douglas Booth飾演)的種,家族香火不致中斷,卻又為之瘋狂,硬是認為自家人違背了造物主旨意,他日若生女兒,他一定要斬草除根,親手殺了自己孫女。
偏激使人狂,《挪亞方舟》這段情節並未見諸聖經文字,應係編導設身處地發想而出的情境,目的在突顯「我說了算」的家父長情意結,只遵神意,不恤人情的Noah此時是否像極了在伊甸園裡吃下禁果,從此墮落的亞當呢?軍閥造型的Noah是否也透過傳統定義,讓觀眾接受他的偏見武斷性格呢?
《挪亞方舟》能把焦點從世人不幸,拉回到家族不幸,再從家族矛盾,回歸到文明起源,編導算是努力說好故事了,至於宗教上無法交代的盲點(除了夏娃之外,其他女性從何來而?除了挪亞孫女之外,這世界上還有其他女性存活來繁衍人類嗎?),科學家迄今亦尚未提出合理解釋,避而不談,亦是不得已的選項。
最後的提問並不是宗教的盲點,而是人類起源於亂倫的結果,因此不用多談.
上船的性別抉擇以及諾亞全家可以上船的那段,就個人的理解是,諾亞認為上帝給他的任務是造船讓世界除了人的其他生物能躲在船上度過洪水,而他們一家人因為諾亞不會在生子,大兒子的妻子沒辦法生,其他兩個兒子也沒伴侶,所以剛好能完美的執行上帝的滅人計畫,因此倒也非上帝認為他們勞苦功高而讓他們能登船。
只是後來整個計畫被大兒子的妻子懷孕而打亂,而最後也凸顯人性在人身上佔有的巨大份量,就算是已經認為以上帝給予的任務為人生目標的諾亞,也沒辦法抗拒,就另一方面也能說是上帝給諾亞的考驗,或者是倖存的人類最後的考驗,若諾亞殺了他的孫子,人類自該滅亡,而最後善的那一面(對人性而言)卻讓人得以重新存活在大地,也獲得上帝的應許(最後結局的天空虹光)。
電影的解讀是一回事,人類起源又是另一回事。生命太玄奧了。今天的我們如何明白千萬年前的事?我力有未逮的。
聖母瑪莉亞怎麼生出耶穌?聖靈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