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許：難忘俄羅斯

第卅二屆莫斯科電影節已於六月十七日揭幕了，第一天就頒發了傑出貢獻獎給法國大導演克勞德．李路許（Claude Lelouch），他的新作《愛情啟示錄（Ces amours là）》就是影展的開幕作品。

《愛情啟示錄》是現年七十三歲，創作已經超過半世紀的克勞德．李路許在潛沈三年後再度出擊的作品，描寫一位名叫Ilva（由Audrey Dana飾演）的女人，在二次世界前後曾經遇過的五位男子，有過的五段戀情，有法國人、德國人還有美國人，有黑人亦有白人，五男各不相同，卻都在她的人生旅程中留下深刻烙印，電影的大綱描寫著「其實，不是上帝創造了女人，而是她愛過的每一位男人，每回都重新創造了她。」從《愛情啟示錄》拍片幕後http://www.dailymotion.com/video/xdgkmx_ces-amours-la-parfums-de-tournage_shortfilms這個連結中，有興趣的朋友，就可以先一睹為快。

世人對李路許的印像各不相同，1966年到1980年之間，世人不會忘記他開創浪漫風氣的《男歡女愛（Un homme et une femme）》，到了1981年之後，一部《戰火浮生錄（Les uns et les autres）》，伴隨著波麗露（Bolero）的音樂，不知賺走了多癡情影迷的熱淚；2000年才到台北映演的《偶然與巧合（Hasards ou coïncidences）》一演就演了足足半年之久；我更喜歡的則是他在《911事件簿（11'09''01 - September 11）》中描寫傷情男女經歷突如其來的911事件，讓愛情得以浴「灰」重生的小品，要總歸他的創作人生，無非就是「人間自是有情癡」的七字真言了。

莫斯科電影節的主席尼基塔．米亥柯夫（Nikita Mikhalkov）在致歡迎詞時，也特別推崇當年第一次看見李路許的《男歡女愛》時，就為之驚豔，沒有想到他可以把人生的敏感細節，處理成如此動人的藝術作品；當然，更重要的是李路許曾經在冷戰年代的1957時，來到莫斯科求學，追隨名導演米亥．卡拉托佐夫（Mikhail Kalatozov），在名片《雁南飛Letyat Zhuravli ／The Cranes are Flying》中擔任助理的青年人生。

那一年，李路許才二十歲，但是拍完了《雁南飛》之後，他發覺電影實在太迷人了，就決定這一輩子都要獻身給電影，只要看過《愛情啟示錄》拍攝片花的影迷也可以清楚看見，即使他都已經七十三歲了，但在拍片現場他才是最有活力的人，嘴吧唸個不停，雙手比畫著鏡頭位置，不停地隨著演員移動，甚至乾脆自已掌鏡拍攝，音樂是他的作品中絕對少不了的元素，老搭檔Francis Lai也繼續提供著悅身動人的樂章，愛情迷藥的動情張力就是這麼自在地散溢在他的作品之中。

李路許在莫斯科也分享著他的創作心路：「我的一生都想要理解男女之別，我的《愛情啟示錄》就試圖回答這個問題，我的答案是：『女人』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同所在。」聽起來很玄，細細想來，似乎也頗有道理的。

李路許還說世上電影只有兩類，一種訴諸感官，一種訴諸心靈，他的《愛情啟示錄》就屬於心靈電影，全片的基調就在於愛情，和人生的基調完全一樣，他期待自己打造的複雜、堅毅和善變的女性角色能夠撩動大家對於愛的感受。

卅年前的《戰火浮生錄》，描寫戰火中被踐踏的生命和尊嚴，如今的《愛情啟示錄》同樣回到李路許最熟悉的那個年代，1937年出生的他，剛好就是二次大戰的見証者，在動亂的年代裡，多數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偶而能夠做出選擇時，或許都關係著人生的蛻變，李路許選擇了這個價值混亂的年代，探索著時代新女性的心身風貌，其實也呼應著他歌頌、崇拜、解剖女性的一路偏好了。

今年的莫斯科電影節，台灣也有作品參展，蔡明亮的《臉》和楊凡的《淚王子》都在《亞洲極品（Asian Extreme）》中觀摩映演的作品。楊凡是莫斯科電影節的常客了，當年一部《遊園驚夢》，讓日本女星宮澤理惠得到了最佳女主角獎，《淚王子》的本事簡介，則把台灣經歷過的白色恐怖年代，世人朝不保夕，苟全性命於亂世的背景，重新勾描了一回；至於蔡明亮的《臉》則是結合著法國電影新浪潮的歷史與明星，也獲得電影節的熱情推荐。讀著外國人對台灣電影、台灣人的形容與描述，都讓我更明白了電影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