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玩具七百年之後還有人繼續有興趣?繼續把玩呢?
《瓦力》的選擇是魔術方塊。
那並不是預言,也並不代表魔術方塊必定永恆,那是導演安德魯.史丹頓(Andrew Stanton)刻意和當代觀眾連結的一種表現方式。
《瓦力》的故事發生在七百多年後的時空,地球已成廢墟,文明已成往事,地球人早已朝外太空殖民去了,地球上只剩機器人瓦力繼續執行他的程式所設定的使命:整理垃圾。他和一般拾荒者有共同的專業癖好:看到好東西,就留下來再利用吧。
魔術方塊就是瓦力拾荒時所發現的寶物之一,他和一般凡人一樣,拿起魔術方塊,怎麼轉也轉不出完全一樣的花色,既然無能克服,就且暫收一旁,以待來日,懂得編劇技法的人一定就知道:魔術方塊到了另一位機器人伊娃手上,必定就隨手一扭一轉,就立刻破解方塊之謎。
伊娃是高階機器人,有殺手能量,還有拓荒採集本事;瓦力則是低階機器人,每天規律運動,生活單調乏味,沒有能力創新,只能奉公守法過日子,魔術方塊於是成了才能智慧的試金石,瓦力不能而伊娃能,不只是証明他們的數理邏輯能力的高下,更昭示著舊文明與新文明的科技水平落差。
魔術方塊所以能風行不墜,當然是因為多數人的數理邏輯有瓶頸,就是闖不過魔術關卡,瓦力的無能其實符合了凡夫俗子的挫敗心情,因此有了精準對位與連結,來自新文明的伊娃信手就能破解,也符合了大眾對「野蠻女友」的歎服。
但是舊並不代表就落伍,能夠通越時代篩汰舊文物,反而有更多接近永恆的本質。
專精拾荒的瓦力就從一捲殘破的錄影帶中,反覆品味著《我愛紅娘》裡頭所歌頌的愛情魅力,因而有了耳濡目染的洗腦效應,成為寂寞男兒每日對人生世界的單純嚮往,一旦同類現身,就有了同伴期待,就有了想要牽手的衝動,迪士尼最擅長的擬人化手法,不但適合用在貓狗鼠鴨身上,連機器人也一體適用。
問題在於,有多人知道《我愛紅娘》呢?這齣1969年的歌舞片,當年雖然獲得七項奧斯卡提名,也贏得了最佳美術場景、最佳音樂和音效三項奧斯卡獎,其實並非高知名度的歌舞電影經典,瓦力對《我愛紅娘》的迷戀,遠不如魔術方塊帶給當下觀眾的「認知」與「感染」效應,乍看之下,似乎對年輕影迷反而有點錯愕與迷亂,其實卻是導演史丹頓把自己的喜好偷到渡到電影之中,一方面讓瓦力與伊娃也能有更跟著起舞的模彷動能,另一方面則是向世人推荐已經遺忘在影史角落的這部作品,新電影中出現的舊電影不但連結了歷史,同時也豐富了電影的愛情主題內涵。
魔術方塊,大眾有共鳴;《我愛紅娘》則是刻意續接香火,七百年之後還有多少人記憶我們此時此刻的迷戀與喜愛呢?導演史丹頓提出了一個有趣,也耐人尋思的話題:人性到底是什麼?到底什麼才是古人今人和未來的人都會共同關切的議題呢?《瓦力》選了大家熟悉的魔術方塊,亦有陌生的《我愛紅娘》,最後再用一粒種子,一枚葉子,一株盆栽的種入大地,來完成人生的共同嚮往,也完成他的人性論述,這些轉折,示範了史丹頓的編劇技法。
好看的一部片 瓦力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