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歸根:停車魔幻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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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需要魔幻,因為看似魔幻,其實卻比寫實更接近真實。


烏龜看綠豆,情人眼裡出西施,其實講的都是同一件事,看對了眼,什麼都好,不嫌不棄,腐杇也視若珍寶。

電影中的有些橋段,有的人視若鄙屣,嗟如糞土,有的人就是說不出緣由會喜歡迷戀,關鍵在於個人的經驗、心態和體會,一切唯心,也不必講啥大道理。

我從來不知道「龜兔賽跑」的寓言故事中,當勤奮的烏龜終於超越傲慢貪睡的兔子,慢慢走向終點線時,免子會用什麼驚訝的眼光看著烏龜?願賭服輸?還是悔恨懊惱?還是茫然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可能性的答案我都在中國導演張楊的《落葉歸根》中看見了。

18837_995779_getting_home_04.jpg 老趙為了實踐對老劉生前的承諾,在老劉猝逝後,決定要把他的遺體送回老劉故鄉,什麼交通工具都試過了,什麼心腸的人也都見過了,人拙就難勝巧,跌跌撞撞到了最後,還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揹」老劉回家。

最後的那段公路揹人戲很像馬拉松,老趙想盡方法招車攔車,不是愛莫能助,就是視而不見,還要人要他幫忙推車,車能動了,人也就跑了,完全不想載他一程,好 不容易有車停下來,但是老趙一看車上都是小學生,他背上的屍體已經死了好幾天了,不能害了無辜的孩子,於是他還是沒有上車...所有招車攔車上車下車的排列組 合,全都如數搬演了一回,蝺蝺獨行,還是他的宿命與選擇。

但是張楊的利害也就在此時演出了「龜兔賽跑」的變形記。

經過老趙身旁的所有車子後來都停在路旁,司機和乘客都無所是事,聊天扯淡地看著老趙揹著老劉一步一腳印地超越他們,繼續往前走去。

picx_fGen4078347504.jpg 他們不是歡迎老趙,更不是良心發現,而是前頭山崩坍方,路斷了,車不能行,所以阻塞於途,所有的科技便利,就在那個巧合的時空點下,突然變得完全無用,完 全使不上力,落伍的、老舊的老趙卻用著最原始的力氣與毅力,繼續往前走,以前的趾高氣昂,坐視不管,偷機摸魚,都像是一則則人生風景,只能晾在路上,成為 老趙旅程的背景。

這場戲,是《落葉歸根》最讓我動容的一場戲。科技讓人心變薄了,看不見摸不著,也抵不了現錢的義氣,卻足以讓自詡萬能的科技也只得晾在一旁涼快蹉歎,看著 既笨且拙的老趙就從他們的身後,趕上並且超越...這時,只有一位小學生開了車窗,遞出一瓶礦泉水給老趙:「大叔,拿!」老趙其實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接過 水,二話不說就張口喝下...別人都是聰明的兔子,只有他是不知變通的烏龜,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繼續前行。

人生如果能夠像球類比賽一樣喊暫停,下風或許會扳成上風,可以反敗為勝;這場神來一筆的山崩等路通的排隊戲,其實就像旅程突然喊了暫停,讓只管往前奔去的人,有機會停下來看看身後,看看人生還有其他人用著讓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與態度,在做著自己不屑一顧的傻事。

這場停車排隊戲看似寫實,其實魔幻至極,也唯獨因為魔幻,也讓觀眾可以從暫停中悟出生命的癡傻,其實是何等的尊貴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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