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雅文明就是外星人來過地球的遺跡。句點。
如果我們能用一句話就說完了《印第安納瓊斯:水晶骷髏王國(Indiana Jones and the Kingdom of the Crystal Skull)》的主題,或許你就能明白何以電影散場時,戲院很安靜,觀眾沒有興奮,亦沒有討論。
考古電影的趣味在於根據歷史資訊解開(或者解釋)文明謎團,追尋過程中若隱若現的神秘天意,因為莫測高深而迷人,一旦明明白白告訴你神秘力量只是外星人,它們的巨大與無能,就給人詞窮理虧的創作乏力感。
做為《印第安納瓊斯》系列電影的第四集,而且是隔了十八年之後才推出的續集作品,《水晶骷髏王國》為人詬病的並不是垂垂老矣的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也不是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即使和老友搭喬治.盧卡斯(George Lucas)聯手編導卻更加突顯江郎才盡的困境,更不是錯把印加帝國與馬雅文明雜混在一起的精神錯亂大鍋炒(雖然考古學家搞不清楚古文明的所在專業上的嚴重弊病,但是瞎掰胡扯一直是好萊塢商業電影的娛樂特質之一),真正的問題在於:退隱江湖多年後,大俠再出手,還是老招。
一切真的就如剛過世的好萊塢名導演薛尼.波拉克(Sydney Pollack)所說的:「好萊塢電影就像可口可樂一樣,重複生產一樣的商品。」套用過去賣座公式,舊瓶裝老酒,正是好萊塢續集電影的慣性,因為絕大多數觀眾其實不太挑剔的,就像迪士尼樂園一樣,不需要加裝太多的新遊戲,同款遊戲,同樣模式,就是會有新世代的「新知」朝聖者在原先設計的驚呼點狂吼尖叫,享受制式安排的娛樂反應;至於早已領教過此等滋味的「舊雨」,或許可以在熟悉的驚爆點上「重溫」往日的記憶,卻也難免感歎:「往事還是只能回味的好。」留在記憶中,即使滋味已糢糊,至少一切美好;一旦重溫,那種不過爾爾的失落感,反而格外悵惘。
重複既然是《水晶骷髏王國》的特色,影迷難免還是期待十九年後的歲月印痕能否帶給觀眾新的感受?答案卻是否定的,
就以秘魯森林的追逐戰來說吧,全片唯一的新場面就是蘇聯軍人開著巨斧鋸木車,快速地在森林裡開出一條車道(卻也是嚴重地破壞自然生態),然後三輛吉普車奔馳前進既拉又扯還可以跳來跳去地爭奪著水晶骷髏,問題是這樣的場景和1983年的《絕地大反攻(Star Wars VI: Return of the Jedi)》中的飛行摩托快艇又有什麼不一樣呢?(唯一的趣味也只在於新生代男星薩.拉比夫(Shia LaBeouf)忙著悍衛自己的小弟弟不要被樹叢擊中)更別說數位合成的效果太過簡易草率。
《水晶骷髏王國》的故事發生在美蘇冷戰正熱的1950年代,薩.拉比夫飾演的私生子馬特,一開場就以戴扁帽騎重型機車的叛逆小子模樣亮相,明顯是向 1953年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主演的《飛車黨(The Wild One)》取經,也是向史提夫.麥昆(Steve McQueen)在1963年主演的《第三集中營(The Great Escape)》致敬,校園裡汽車追摩托的追逐戲新意不多,更不算經典,但也大致符合商業電影需要的追逐趣味,只是千辛萬苦把摩托車運到秘魯去,你會不會期待這輛車發揮一點戲劇張力?結果,除了最起碼的交通工具功能,把父子倆載向古城之外,別無用處,顯見編導已經捉襟見肘,袖子裡變不出新把戲來了。
至於水晶骷髏像不像異形?十三位水晶骷髏並列而坐的圖案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其實也不重要,問題在於如果水晶骷髏是外星生物,等著十三位湊齊就要回返外太空,科技如此先進,威力如此強大,卻可以被赤手空拳的考古學家就把水晶骷髏頭給摘掉了,這樣的文明創造者是不是比《外星人》中落單的那位「ET」還要遜呢?而且不是說歸還就可以擁有無上權力嗎?前面有謎,後面無解,無力自圓其說的編劇盲點,也是《水晶骷髏王國》未能滿足新舊影迷的關鍵所在。
至於重複的乏味,同樣也顯現在約翰.威廉斯(John Williams)的主題樂章上。前三集中只要印第安納.瓊斯博士開始冒險,就會吹奏起讓人沸騰的小號,帶動無限浪漫的情思,那是音樂帶來歡呼的基本公式,但是《水晶骷髏王國》中卻連重複的煽情效力都力有未逮,更別說聽不見諸如《星際大戰首部曲》中的那首《命運對決》的雄渾氣魄了。唯一有韻味的還是婚禮最後,門被風吹開,招牌帽子被風吹動,馬特正要拾起,卻被瓊斯博士一把搶下,英雄已老,卻不退位的「還沒輪到你」意境,算是欲語還休的故布疑陣了(你還期待第五集嗎?)。
當然,《水晶骷髏王國》也不是全無可取,核彈試爆的那場模型城市毀滅戲,還是讓人看得毛骨悚然;印第安納.瓊斯博士涉嫌協助蘇聯人竊取古物,因為被聯邦調查局人員視同共產黨同路人,連教職都要不保的戲,其實也影射了美國在911事件後,對異議人士採取排斥立場的極端保守主義勢力,可惜這些小珠玉勢單力薄,只能點綴,未能串連發威。
馬雅文明 真的很神秘
很吸引人去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