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星凱特.布蘭琪(Cate Blanchett)在《伊莉莎白: 輝煌年代(Elizabeth:The Golden Age)》用她的語音腔調、風姿眼神,向世人証實她是當今影壇上最適合詮釋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的首席代言人,因為她有「朕即伊莉莎白」的自信與豪情。
導演夏克哈.卡帕(Shekhar Kapur)用一套接一套的都鐸王朝服裝和髮飾顯示伊莉莎白一世的堂堂朝儀,讓電影《伊莉莎白: 輝煌年代》成為凱特.布蘭琪的古典服裝秀,甚至還得擺出類似芭比娃娃的模特兒造型做360度的旋轉拍攝,則是全片最媚俗也最失策的偶像崇拜。
歷史以「聖潔女王(Virgin Queen)」形容終身未嫁的伊莉莎白一世,但是《伊莉莎白: 輝煌年代》強調她的愛恨情仇,既以芳心雀躍,眉宇含情來還原她的凡人性格,又以冷酷無情的至尊帝王術來收放私情,則是全片最扣人心弦的戲劇結構。
《伊莉莎白: 輝煌年代》既是歷史電影,也是政治電影,更是海戰電影,不過,最基本的核心卻是一部女性電影,威儀、服飾和愛情則成了全片的三大焦點,而且全靠凱特.布蘭琪個人魅力來撐持,成功全是她的光彩,失敗則要怪導演的失去節制。
《伊莉莎白: 輝煌年代》真正的成就不在大女王,而在小女人。
例如,要不要斬殺主使天主教行刺的親表妹蘇格蘭女王瑪麗.斯圖亞特(Mary Stuart,由珊曼莎摩頓/Samantha Morton飾演)之前的舉棋不定與歇斯底里,確實動人,政治固然無情,殺害自己的親表妹,還是得心狠手辣;例如她只求一吻的飢渴,練舞時洞悉爵士與宮女私情的嫉妒,獲悉宮女懷孕時的挫敗與悲憤,都讓人看見她的脆弱。
要欣賞凱特.布蘭琪的演技功力,就不妨仔細聆聽她面對北歐王子時不溫不火的台詞唸白,不但抑揚有序,進退有節,而且還能在不傷追求者尊嚴的前提下,讓彼此都欣然脫鉤解枙,那是外交藝術和個人幸福兩皆得兼的高妙處理;至於她和克萊夫.歐文(Clive Owen)飾演的華特.羅利的幾番對話,從新大陸的新鮮好奇、封爵下跪的窘迫焦慮到明明心中早已千肯萬肯,卻又迅速逃離的變臉轉移話題,則成了女王與女人的多元交集,人格的複雜與矛盾,都是精彩至極的立體塑像。
其中,最鮮明的對比手法就在凱特.布蘭琪的兩場騎馬戲上。第一次騎馬是伊莉莎白一世和華特.羅利在原野上賽馬談心,那時候,她是戀愛中的女人,騎馬時的馬姿就是符合淑女規範的側騎,淑女要守禮儀,馬術再高明還是比不過可以跨騎馳騁的男人,只能撒嬌似地向爵士發嗔說:「女王不能輸的。」聽到爵士回答:「我的座騎不懂女王尊貴。」她的粲然一笑,確實嫵媚動人,以致於爵士扶腰護她下馬時,面對愕然的守候群臣,女王才明白她的私心已被眾人洞悉了。
但是,第二場騎馬戲就完全不同了。西班牙國王菲利浦二世以「上帝之子」名義率領無敵艦隊來犯時,一旦英軍輸了,她的餘生就只能在西班牙的囚牢中度過了,全力反擊是她唯一的選擇,所以她不但御駕親征,而且還得全身盔甲上陣,所以她不再篤守淑女禮儀堅持側騎,而是比照男性軍士的跨騎英姿上陣,而且丟開髮箍,讓長髮飄揚,慷慨激昂地到海防高地誓師祭旗,那一刻,她不再是嬌貴的女王,而是能與軍士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人君。
從側騎到跨騎,從淑女到鎧甲,不同的場合,不一樣的裝扮,不一樣的心,不一樣的氣質,她的變色龍特質,正是帝王術的最高境界了。
夏克哈.卡帕早在1998年就拍過膾炙人口的《伊莉莎白(Elizabeth) 》,確立了凱特.布蘭琪的巨星地位,也展現了他重建都鐸王朝的深厚功力,時隔九年後的《伊莉莎白: 輝煌年代》依舊有慘烈的政治高壓、奪權陰謀和宗教野心,也精心雕琢了英軍打敗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激烈海戰,但是全片成績就像導演每回給凱特.布蘭琪特寫時,頭頂後方就有天光耀閃,甚至還不忘添打正面
平心而論,導演夏克哈.卡帕花了不少時間做歷史考據,大半的製作費用也都用在伊莉莎白一世的身上,每天換新裝,每日套新髮,每一件帝服上的花繡束頸都無不精細雕琢,讓人歎為觀止,美術上的耀眼成績固然營造了她雄霸天下的威儀氣派,卻也強有力地讓人窺見女王的驕奢,畢竟朕即天下的帝王如不揮霍,也就枉稱王了,唯一的敗筆則在於夏克哈.卡帕至少有三次用了360度的迴旋攝影,要她雙手前伸三十度,面無表情地接受攝影機的致敬膜拜,反而讓美輪美奐的衣冠包裹了一位虛有其表的芭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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