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正導演的《藍月》找到了蘇慧倫,並且在作曲家曾思銘的音符添味下,打造出一部八年前乍看就迷戀,八年後,再看依舊有股溫暖在心頭滋生的好看電影。《藍月》是一部只適合純情浪漫,腦筋不會想太多,心中一直對愛情有著無可救藥的樂觀與憧憬的人觀看的電影。
首先,片名就有玄機,打開字典,Blue Moon代表的是(很久才發生一次的)極少見的事物。但在天文學上,Blue Moon指的是一季裡如果出現四個滿月,那第三個滿月就叫做藍月(通常是每隔兩三年就會有一次),但是電影不那麼咬文嚼字,追求科學上的絕對正確,柯一正一開始就說每個月徜若出現了第二次月圓夜,就叫做藍月。
電影中,「藍月」也是一家專賣咖啡與湯的咖啡館,漆成深藍的大門柱,帶給往來賓客的就是無盡的想像。戴立忍和大衛王這兩位從小就混在一起的同班同學,就是「藍月咖啡館」裡經常出沒的客人,他們都因為打壘球,因而結識愛上了蘇慧倫,於是就在一個藍月的晚上,咖啡館主人羅北安邀約這段三角戀情的當事人共聚一桌,當場逼著蘇慧倫表態:「妳到底愛誰?」
蘇慧倫嚇得把頭趴在桌上,手悄悄滑到桌底下,然後仰起頭來對著羅北安說:「我愛你。」後來,柯一正才讓觀眾看到,她在桌底下的手,同時悄悄握著戴立忍和大衛王的手。
愛一個人,說來容易,對很多人而言卻是非常艱難的事。一顆心同時愛著兩個人,或許不道德,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蘇慧倫沒有搞清楚自己愛誰之前,就不想承諾,或者說,她很清楚自己的難以割捨,所以不做任何承諾,大家都是好朋友就好了。
混沌有混沌的美麗,曖昧有曖昧的趣味,問題是普世男女誰不想獨佔?誰不想先得到明確的答案?況且這兩個老同學已經為了胸中五味雜陳的醋意打過好幾回架了,誰先達陣,誰就驘了。爭雄奪愛的過程,就形成《藍月》對都市男女情愛最犀利的描寫。
大衛王先是藉酒壯膽,挑明了告訴蘇慧倫說:「我愛妳。」然而,她只是笑笑,回答說:「不夠!」要怎麼樣才夠?其實,她自己也不確知。
後來,輪到了曾經結婚,生了孩子,卻又離了婚的戴立忍,平常他總是老氣橫秋地指導著前妻的男友如何攻城掠地,輪到自己時卻也是吞吞吐吐地折騰了半天,在寒風中還是說不出求婚的話語。
事實上,蘇慧倫選擇了任何一個人,她的愛情生活或友情世界都可能未盡圓滿,不等距,隨時可以調整伸縮變換的愛情圓規,可以自在畫出各式生命圖形的人生,只要摘掉了道德的審判眼鏡,毋寧是更自在更真實的人生。
偏偏這時候,蘇慧倫家中闖進了一位只會混黑社會,腹部還中了鎗傷的混混張瀚,莫名其妙地就在照顧這位通緝犯的過程中,蘇慧倫喜歡上了這位疼痛時還唸幾句莫名其妙的短句的年輕人,然而才剛要認識,他卻又選擇放逐河邊,草草逝去。
從一而終的愛情讓人慕羨,然而羅密歐與茱麗葉生死相許的濃情蜜意,遙遠得直如神話,蘇慧倫對身旁的男人沒有任何承諾,卻總是在生活中能夠左右逢源,有說不完愛情故事的際遇,其實才是俗世男女經常遇見,卻又始終無能跳脫的情愛陷井。
人生的愛情,往往就是你極力去迎合的時候,它就飄然遠去,你若即若離,不理不睬的時候,卻又悄悄向你靠攏,向你擠眉弄眼。
柯一正導演在1997年拍完《藍月》後就沒再拍新片了,《藍月》其實也是他自己豐富的感情人生中一頁很精彩的生命見証,電影分成五個顏色的拷貝組合,放映時隨意組合就可能串連出一百二十種劇情解讀版本,那是一個多前衛的實驗?多麼有創意的概念啊!看著蘇慧倫在每一次的徬徨失意,走上台北街頭時,曾思銘的音樂就會浮動飄揚,有一股淡淡的哀愁就漾盪了開來......
時隔八年,重看《藍月》,美麗的嚮往與憧憬依舊在我心頭迴盪著,八月中旬在光點台北推出的「聲影紀事」影展能夠重映《藍月》,期待的就是與有緣的影迷再次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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