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電影的味蕾,恐怖大師最清楚,也只有恐怖大師懂得如何將恐怖滋味「焙製」出完全不同的韻味。日本大導演黑澤清就是知名的恐怖片導演,但是他的最新作品《東京奏鳴曲》卻顛覆了「恐怖」的滋味。
「恐怖」首先來自意外,然後再在「預期」中幻化出不同層次的「驚悚」感覺,黑澤清在《東京奏鳴曲》中安排的「恐怖」殺手,則是役所廣司飾演的闖空門小偷,他所偷來的豪華汽車則是匪夷所思的多功能道具。
如果你看到鄰
事實上,這正是《東京奏鳴曲》中最荒誕的一幕,開車的是女主角小泉今日子,開的正是役所廣司偷來的名車,她緊張不是因為試新車,而是一旁有人拿刀威脅,她只要稍有異常,役所廣司的刀子可能隨時就刺向了她。
她很倒楣,也很無奈,但是更倒楣的卻是役所廣司,因為他的人生全然失敗,醉心開鎖,卻做不成鎖匠,只能淪落成闖空門的賊;做賊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闖進小泉今日子的家,也把她制伏綁綑在地,卻赫然發現這戶小康人家家中,竟然沒有現金(因為男主人已經失業多時),洩氣的他正想離去,卻又被門口傳來的救護車聲給逼嚇回來,於是有了挾持小泉做人質的點子。
他是笨賊,而且是連賊都做不好的笨人,黑澤清讓役所廣司的角色成了全片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震撼彈。
首先是他們上了車子之後,役所廣司不會開車,只好教小泉坐上駕駛座,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小泉竟然按下開關,開啟了名貴跑車的頂篷,跑車能夠敞篷,主要是要享受風吹的滋味,炫耀與眾不同的經濟實力與生活品味,但是賊都見不了光,都只想躲在暗處,不被人看見,一旦敞開頂篷,可就無所遁形,光是敞篷與關篷的來來往往之間,《東京奏鳴曲》就讓原本緊繃的戲劇,意外焙製出變奏韻味。
接下來則是主客易位的矛盾。
坐上駕駛座的人,手握駕駛盤,腳踩油門,原本就決定了車行方向,理應擁有主動權,面對身旁驚慌失措的役所廣司,她開始逐步收復了主權,從要求他放下刀子,再以尿急為由,駛進大賣場的停車場。
重獲自由的她可以因此反遁,可以向警方報案,甚至她還在大賣場裡遇見了打零工的丈夫,但是既覺心虛又丟臉的丈夫,正在面臨道德羞恥的煎熬征戰,一見到老婆大人就落跑了,身旁無人可信靠,於是小泉決心拋棄一切,過自己想過的冒險人生。
於是她再回到停車場,以充滿江湖義氣的豪情姿態,告訴役所廣司說:「我們有約!」繼續握緊方向盤,踩下油門,選擇自己要走的人生路,不管是到海邊,到小木屋,或者去做情欲的主人,她的改變與逆轉,其實是前面三分之二劇情中,完全不能改變家庭生活節奏後的人生逆轉抗爭,委屈了大半輩子,沈默了大半人生,如今,我可不可能選擇自己決定的道路呢?
這場意外的出走,在生命交關的恐怖試煉後,小泉因此得到了救贖,那麼役所呢?黑澤清不用再告訴大家,役所廣司有多少的煎熬與覺悟,他選擇了沙灘上的車痕替役所廣司譜出了安魂曲,那是一個開放式的解讀空間,卻已足夠,點到為止,意境全出,《東京奏鳴曲》讓我們看到了黑澤清的魔法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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