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沒有讀過《一公升の眼淚》這本書,在一次意外的場合中看到根據木藤亞也原著改編的電影,總算跟上了時代的風潮。
今天在《一公升の眼淚》試片室中,現場很安靜,我沒有聽到啜泣聲,散場燈亮時才發覺絕大多數的女性觀眾都哭腫了雙眼,那是很安靜的哭泣,那是唯心的交流,導演岡村力閱讀原著後的影音刺激,悄悄穿透了多數觀眾的心靈。
看電影之前,我只知道許多女性在討論《一公升の眼淚》這本書,不知道已經拍成了日劇,更不知道電影的主題是什麼,就像一張白紙般接受著導演傳播的訊息,電影從國三少女木藤亞也十四歲的夏天開始說起,第一個鏡頭的她就在早餐桌上張著大嘴打呵欠,那是無憂無慮的青春,快樂上學的她出門時不經意地碰觸了一下門柱,我看到母親木藤潮香一對焦慮的眼神。就電影的印像符號而言,那就是悲劇的暗示了。
那天,木藤亞也的下額帶著血腫塊回家,她跌倒了,然而一般人跌倒會本能地先以手撐地,保護自己,木藤卻不會,母親帶她去檢查身體,才知道她罹患了罕見的絕症──脊髓小腦萎縮症。
接下來的電影在寫實和勵志的兩個世界裡拔河,一方面,導演集中焦點,紀錄了她從十四歲到二十歲的發病歷程,從小碎步慢走、手掌扭曲、肢體癱瘓到發聲困難,慢病發作侵奪了青青的胴體和歡笑;另一方面,木藤用功地想要考上高中,想要上體育課,做女紅,寫日記,每一天,生命都在消失,每一天,她都努力留下青春,想要好好地活著。
做為一部根據真人實事改編,同時還有親筆日記為證的文字資料可以參酌的電影,《一公升の眼淚》其實追求的是片段式的日記影像寫真。每一則生活的花絮,生命的啟悟,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日記體結構,少了一個重新整理消化的戲劇結構,反而更像是生活相簿的一頁一頁翻動,雖然少了結構完整的起承轉合,卻有了時時刻刻的生活反思;雖然到處可見明明白白的病理報告和生命啟蒙教誨,卻也都因踩在生命的血淚中,多了生命質量的背書,木藤亞也頑強的生命抗爭力才能在人心中漸漸暈染開來。
人有病痛,往往就會憤世嫉俗,就會情緒捉狂,電影中的木藤亞也卻是認命的女孩,不吵不怨,這當然是她讓人格外心疼的原因之一,不過,《一公升の眼淚》除了凸顯她的人格特質外,倒是很誠懇,也很實在地批判了教育制度的缺憾與弊病,才使得這部電影有了更多值得世人共同討論的社會議題焦點。
首先是人心的美醜作祟。台灣社會不時上演著愛滋寶寶或玻璃娃娃上課遭岐視與排斥的憾事,行動不便的木藤亞也確實仰賴不少同學的照顧與陪伴,但是有人就是嫌負擔重,學校就是擔心設備不足以配合她,照顧她,所以派老師登門拜訪,請她轉學,體制的無情,正常人的私心,讓站在門外聽見師長談判的木藤亞也目瞪口呆,只能癡癡問著老師:「我不懂,大家對我有意見,為什麼不當面告訴我…」殘障的孩子更能明白人生的愛與醜。
其次,則是生命的渴望與期待。木藤在青春初期就罹患了重病,但是她的青春心情與其他女孩沒有不同,她能不能談戀愛呢?她能不能結婚呢?她暗戀的年輕醫師,不過是和活潑的護士談笑,坐在輪椅上的木藤就已經心碎了,於是她乾脆直接問主治大夫:「我能結婚嗎?」主治大夫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一公升の眼淚》是木藤青春成長的紀錄,她努力用筆紀錄生活中對生命的思維與堅持,好或不好,美或不美,外人很難置喙,甚至做出任何道德判斷,但是電影沒有盲目凸顯她在日記裡一再強調的生命意志:「哪怕是多麽微不足道的弱小力量,我還是希望能夠幫助別人。」而是讓大家看到她在「我想活下去」的生命主張之餘,還有許多力有未逮的憾恨,正因為有這一絲坦白與無畏,才不致使得《一公升の眼淚》成為太過健康寫實的勵志電影。
木藤亞也的生命是殘缺的,她的奮鬥是艱辛而有尊嚴的,電影放大了她的達觀,淡化了她的苦惱與折磨,說了太多激發生命力量的光明話語,然而電影找到了外型佼好的大西麻恵,讓影迷透過她明亮的雙眸和紐曲的肢體中,很有說服力地看到了一個不屈的靈魂,搭配著清脆的鋼琴聲,在生命的結局已經明白寫在眼前的故事結構中,在淚眼婆娑中,,完成了一則生命歎息的詩篇。
是蠻勵志的戲劇
也是很催人淚...